周五的港城被暮色浸软时，百年老商业街的灯笼便次第亮起。朱红色的灯穗在晚风里轻轻晃，暖光透过小巷食堂雕着缠枝莲的木格窗，在青石板上洇出一个个圆形的光斑，像撒了一地被揉碎的月亮。街边卖糖炒栗子的小贩正收摊，铁锅里残留的焦香混着晚风飘进来，与餐馆里尚未散尽的红烧肉香气缠在一起。最后一桌客人刚拎着打包盒离开，铜铃还在门楣上余震，林悦就踩着轻快的脚步跳进来，白色运动鞋敲得青石板“哒哒”响，手里举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塑料摩擦声混着她清脆的笑声，瞬间填满了刚安静下来的空间。
“苏瑶！赵雪！快看我搜罗的宝贝！”她把塑料袋往擦得锃亮的原木桌上一倒，琥珀色的小米锅巴、深褐的荞麦锅巴、金黄的玉米锅巴“哗啦啦”滚出来，在桌面上堆成座小小的“零食山”，边缘还躺着两包刚拆封的海苔味锅巴碎。苏瑶刚帮古月把炖了一下午的砂锅放进后厨的樟木碗柜，擦手的棉巾还搭在肩上，浅粉色运动套装的裤脚沾了点面粉——那是下午帮古月揉红糖馒头时蹭上的，像落了两朵细小的云。她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把滚到桌边的玉米锅巴拨回来，指尖捏起一片凑到鼻尖闻了闻：“又从巷口那家零食铺淘的？上次你买的麻辣锅巴，吃得嘴唇通红还不肯停。”
赵雪已经拉了两把竹椅过来，米白色真丝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上串着的细银镯子，一动就发出“叮铃”的轻响。她从帆布包里掏出速写本，炭笔刚碰到纸，就被林悦不由分说塞了一片小米锅巴。“咔嚓”一声脆响，林悦的腮帮子鼓得像只偷食的仓鼠，含糊不清地说：“你试试这个，是那家老字号的手工锅巴，用柴火烤的，越嚼越香，比食堂那个放了半年的饼干好吃一百倍。”赵雪咬了一小口，锅巴的焦香混着淡淡的米甜在舌尖散开，她眼睛亮了亮，飞快地在本子上画了个举着锅巴、腮帮子鼓鼓的卡通小人，旁边用娟秀的字迹注着“林悦同款快乐——咬起来像在嚼星星”。
三张方桌被她们麻利地拼在一起，桌角的铜铆钉擦得发亮。苏瑶从冰箱里抱出三瓶冰奶茶，玻璃瓶身结着细密的水珠，“噗嗤”戳进杯盖的声音格外清脆。林悦捏着奶茶杯转了两圈，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突然拍着桌子站起来，奶茶杯被震得晃了晃，褐色的液体在杯里转着圈，差点溅到桌上的速写本。“房东老板！”她朝着后厨喊，声音像只冲破云层的百灵鸟，尾音还带着点没咽下去的锅巴碎屑，“这锅巴这么香，能不能做成菜啊？我保证连盘子都舔干净！”
古月正用粗布抹布擦灶台，不锈钢的台面被擦得能映出人影，听到声音探出头来。他穿件深蓝色鲅鱼图案的围裙，围裙下摆沾了点酱油渍——那是中午烧红烧肉时溅上的，像朵深色的花。苏沐橙跟在他身后，米白色针织开衫的领口别着枚小小的珍珠别针，手里拿着古月的纯棉擦汗毛巾，闻言笑着打趣：“你这小馋猫，吃块零食都能联想到菜，古月快成你的专属厨师了。上次要吃甜水面，他特意跑了三条街买甜酱油；这次又要锅巴做菜，他怕是要把整个菜市场搬回来。”
“本来就是嘛！”林悦撅着嘴跑过去，拉着古月的围裙角轻轻晃了晃，像只撒娇的小猫，“房东老板的手艺天下第一，普通的食材到你手里都能变成宝贝。你看这锅巴，又香又脆，牙齿咬下去都有回弹的感觉，做成菜肯定比零食还好吃。”苏瑶凑过来补充，眉头皱成个小疙瘩：“港城大学食堂才离谱，上次做了道青菜炒橘子，橘子瓣炒得软烂，甜涩的汁水渗进青菜纤维里，嚼着像吞了片泡过糖水的枯叶；还有尖椒月饼，把五仁月饼切碎了和尖椒炒，又甜又辣，我尝了一口就吐了，现在想起来都反胃，连带着好几天没吃月饼。”
“我刷短视频见过西红柿炒月饼。”赵雪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一盘红红黄黄的菜，卖相倒是鲜亮，“评论区说比黑暗料理还黑暗，有个人说吃了之后，舌头麻了半小时，连喝三瓶冰水都压不住那股怪味，还去药店买了含片。”林悦趴在桌上，用指尖戳着碗里的锅巴叹气，脸颊贴在微凉的桌面上：“还是房东老板的菜靠谱，可惜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锅巴做的菜，连我妈都只会把锅巴泡在米汤里吃。”
古月靠在收银台边，指尖敲了敲台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台面上的算盘珠子被震得微微颤动。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锅巴，想起在鹰翼国沙漠里的日子，干裂的嘴唇仿佛又尝到了硬邦邦的烤锅巴味道，突然笑了，眼角的纹路像被阳光熨平的绸布：“锅巴能做的菜不少，明天给你们做锅巴肉。用猪里脊肉做，切成条腌透，炸得外酥里嫩，锅巴吸饱酸甜的酱汁，咬下去又香又脆，比零食还够味。”
林悦瞬间跳起来，动作太急差点撞翻身后的竹椅，椅子腿在地面划拉出“吱呀”一声。“真的吗？”她抓住古月的胳膊晃了晃，眼睛亮得像缀满了碎钻，连鼻尖都透着兴奋的粉红，“房东老板你太懂我了！我明天一早就来等，帮你洗菜切菜，你让我剥蒜都行！”苏沐橙走过来，伸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掌心带着刚洗过手的凉意：“别闹，古月要提前准备食材，你明天下班过来刚好。现在快回去休息，不然明天上班顶着黑眼圈，学生该笑你是‘锅巴眼老师’了。”
苏瑶和赵雪见状识趣地收拾东西。赵雪把速写本放进包里时，特意把画着“锅巴小人”的那页折了个角，怕被其他画页蹭花；苏瑶帮着把桌上的锅巴袋收进塑料袋，袋口系成个漂亮的蝴蝶结，递给林悦：“明天带过来，分给大家尝尝，让他们也见识下你的‘灵感源泉’。”林悦被苏瑶拽着出门时，还回头冲古月喊，声音飘在晚风里：“房东老板，锅巴肉要多放酱汁！越多越好，我要用来泡饭！”
餐馆的木门被轻轻关上，铜铃发出一声清脆的余响，像在跟屋里的人告别。古月转身进厨房，从消毒柜里拿出个白瓷杯，接了杯温水，杯壁上印着小小的青花鱼图案。苏沐橙坐在靠窗的餐桌旁，指尖划过桌面的木纹——这张老桌子是古月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划痕，每一道都藏着餐馆的故事。她看着古月的背影，深蓝色的围裙裹着挺拔的腰身，手腕转动时，袖口滑下来，露出小臂上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在鹰翼国当雇佣兵时，为了护战友留下的。“你以前在鹰翼国当雇佣兵的时候，吃过锅巴做的东西吗？”她轻声问，声音轻得像落在水面的羽毛。
古月把温水放在她面前，指尖划过杯壁，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像条细小的溪流。“有次在撒哈拉边缘执行任务，物资车被叛军炸了，我们断了三天粮。”他在她对面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掌心的薄茧蹭过瓷面，“战友从背包里翻出半袋米，是他偷偷藏的，准备寄给家里孩子的。我们找了个破铁锅，用打火机煮成饭——火焰太小，饭煮得半生不熟，然后把饭摊在滚烫的石头上，借着太阳的温度烤成锅巴。那锅巴又干又硬，咬得牙龈都酸了，嚼碎了才能咽下去，却支撑我们走到了补给点。”他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怀念，像看到了多年前的星光，“那时候就想，要是能有一碗热乎的锅巴肉，肉嫩汁多，锅巴香脆，比什么山珍海味都强。”
苏沐橙伸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带着灶台的温度，指腹有常年握刀留下的薄茧，摩挲着她的指尖，让她心里泛起一阵暖意。“明天我陪你去买食材。”她仰起脸，眼睛里映着桌上的灯光，像盛着两盏小灯笼，“刚好我没见过锅巴肉怎么做，也学学，以后你累的时候，我给你做。就算做不好，也能给你打打下手，剥剥蒜切切葱还是行的。”古月反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力度刚好，带着安抚的意味：“好，有你在，买食材都更有动力。”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名为“小巷食堂熟客群”的微信群。群里很热闹，杨思哲刚发了张码头的日落图，橙红色的晚霞洒在海面上，像铺了一层熔金，龚建在下面评论“明天去你那儿拉货，最近风浪大，货箱得加固”。古月发了条消息：“周六晚餐有新菜‘锅巴肉’，酸甜口，外酥里嫩，想吃的提前说一声，我好备料。”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就“叮咚”响个不停，屏幕亮个没完。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名为“小巷食堂熟客群”的微信群。群里很热闹，杨思哲刚发了张码头的日落图，龚建在下面评论“明天去你那儿拉货”。古月发了条消息：“周六晚餐有新菜‘锅巴肉’，想吃的提前说一声。”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就“叮咚”响个不停。
杨思哲：“算我和苏瑶一份，我带瓶好酒过去。”
龚建：“婉清说要尝尝，我们俩肯定到。”
陈宇轩：“老夫倒要看看，老板能把锅巴做出什么花样，算我一个。”
周强：“胖瘦头陀组合申请出战！老板，啤酒备足啊！上次没喝够，这次可得让我过过瘾！”
王岛：“我和宋玲来蹭饭，给你带两条刚钓的鲫鱼，活蹦乱跳的，明天给你做鲫鱼汤，鲜得很！”
苏沐橙凑过来看，鼻尖差点碰到古月的脸颊，她笑着戳了戳周强的头像，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他又想喝啤酒了，你可得盯着点，别让他超量。上次喝多了，抱着李风哭，说自己的二手车卖不出去，丢死人了。”古月点头，指尖划过屏幕，回复周强“啤酒备好，3L以内管够”，然后抬头说：“放心，规矩忘不了，他要是敢多要，我就用番茄蛋花汤灌他。”
周六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港城还浸在淡淡的雾气里，像裹了一层薄纱。古月和苏沐橙拎着个帆布购物袋出门，袋子上印着小巷食堂的logo——一个戴着厨师帽的卡通小人，正举着锅铲颠锅，小人的围裙上还绣着“人间烟火”四个字。苏沐橙穿件浅灰色冲锋衣，戴了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把大半张脸都遮住了，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淡粉色的嘴唇——她是国际级影视演员，前几天刚在港城参加完电影节，怕被粉丝认出来引发围观。
水产市场已经热闹起来了，比餐馆开门时还要喧嚣。鱼腥味混着猪肉的鲜香、蔬菜的清甜味，在湿漉漉的空气里交织，地面的水洼映着摊位的红灯笼，踩上去“啪嗒”响，溅起细小的水花。古月熟门熟路地走到常去的肉摊前，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脸上刻着风霜，手里的斩骨刀磨得锃亮，看到他就笑着喊：“古老板，今天这么早？是不是又要做新菜了？你上次做的红烧肉，我家老婆子吃了都夸，让我来问你秘方。”
“要块腰脊部位的里脊肉。”古月指了指摊位上最靠里的一块肉，那块肉色泽鲜亮，纹理清晰，“这块最嫩，纤维细，没有筋膜，适合做锅巴肉，炸出来口感才好。”他伸手捏了捏那块肉，拇指和食指轻轻拉伸，感受肉质的弹性，指腹能清晰摸到肉的纹理。“你看，这样的肉才新鲜，按压下去能立刻回弹，没有一点黏腻感。”他把肉递给苏沐橙，“你摸摸，要紧实有弹性，颜色呈淡粉色，没有异味，这样的肉做出来才嫩，咬开能爆出肉汁。”
苏沐橙踮着脚，伸手摸了摸那块肉，指尖刚碰到就缩了缩——肉带着新鲜的凉意，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样。鸭舌帽的帽檐滑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古月伸手帮她把帽檐推上去，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额头，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愣了一下，像有电流划过。摊主在旁边笑着打趣：“古老板和老板娘感情真好，比我家那口子贴心多了。”苏沐橙的耳尖瞬间红了，像熟透的樱桃，连忙转过头，假装看旁边的蔬菜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冲锋衣的拉链。
买完肉，两人又去买大米。古月在米摊前蹲下来，米摊老板用个铁勺舀起不同的米让他看，他抓起一把东北珍珠米，凑到鼻尖闻了闻，米粒的清香钻进鼻腔。“这种米黏性适中，支链淀粉含量刚好，煮成饭烤成锅巴，又香又脆，不容易碎，吸饱酱汁也不会烂成一团。”他把米递给苏沐橙，“你闻，有股淡淡的米香，没有陈米的霉味和哈喇味，这是新米才有的味道。”苏沐橙接过米，指尖捻了捻，米粒饱满圆润，带着点自然的光泽，像一颗颗小小的珍珠。
调料区里，货架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标签五颜六色的。古月拿着一瓶番茄酱仔细看配料表，眉头微微皱着，像在研究什么重要的课题。“要无添加防腐剂的，味道更纯，没有化学添加剂的怪味。”他把一瓶配料表上写着“山梨酸钾”“苯甲酸钠”的番茄酱放回货架，“这种添加剂多，会影响酱汁的口感，煮出来会发苦。”苏沐橙帮他拎着购物袋，看着他认真的样子，阳光透过市场顶棚的缝隙照在他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忍不住掏出手机，对着他的侧脸拍了张照，照片里的古月专注又温柔，背景是模糊的调料瓶，像一幅生活气息浓厚的油画。
回到餐馆时，天已经亮透了，雾气散去，阳光像金色的瀑布一样洒下来。阳光透过餐馆的天窗，在地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古月把食材放进厨房的双门冰箱，分类摆好，肉放在冷冻层，大米和调料放在储物架上。苏沐橙帮他把购物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归类，手指划过装番茄酱的瓶子，瓶身还带着市场的凉意。“我先回去换件衣服，中午过来给你帮忙。”她帮古月把围裙解下来，指尖划过他的后背，能感觉到他结实的肌肉线条，“别太累了，记得吃早餐，我买了巷口的豆浆和包子，放在保温袋里了。”
“知道了。”古月帮她理了理冲锋衣的拉链，把拉链头拉到合适的位置，避免硌到她的下巴，“路上小心，要是遇到粉丝围堵，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苏沐橙点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转身走出餐馆，铜铃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像在和他告别，声音飘了很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
下午两点，小巷食堂的后厨里静悄悄的，只有抽油烟机的轻微声响，像春蚕在啃食桑叶。阳光透过天窗，在操作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古月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和挂在墙上的铁锅、铁铲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一幅黑白剪影画。他穿件白色的t恤，洗得有些发白，外面套着那件深蓝色的鲅鱼围裙，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手腕上戴着块老旧的机械表，是他当雇佣兵时战友送的，表盘上的划痕记录着岁月的痕迹。操作台上整齐地摆放着备好的食材：洗干净的大米放在一个青花瓷碗里，泡在清水里，米粒吸饱了水，变得饱满；旁边的砧板上，里脊肉已经切成了均匀的条，大小一致，像小手指一样；葱姜蒜切成了末，分别放在三个小小的白瓷碟里，颜色分明，看着就清爽。
古月先处理大米。他把泡了半小时的大米倒进一个滤水篮里，清水顺着篮底的小孔流下来，溅起细小的水花，落在不锈钢的水槽里，发出“滴答”的声响。“大米要泡透，但不能泡太久，半小时刚好，泡久了淀粉会流失，煮出来的饭太烂，烤不成锅巴。”他对着空气解释，像是在跟苏沐橙说明，语气认真又温柔。滤好水的大米，他用手捏起一把，米粒之间不粘手，却带着湿润的光泽——这是刚好的状态，既能煮得熟透，又能保持形状。
他把大米放进电饭煲里，加的水比平时煮饭少了三分之一，水面刚好没过米粒一指。“水少点，饭更干，含水量低，烤出来的锅巴才脆，咬起来有嚼劲。”他用勺子把大米铺平，确保每一粒米都能均匀受热，然后按下煮饭键。电饭煲发出“嗡”的轻响，开始工作，指示灯亮起温暖的橙色，像一颗小太阳。
趁煮饭的时间，古月处理里脊肉。他把切好的肉条放进一个大碗里，加了一勺料酒、半勺盐、少许胡椒粉。“这些调料能去腥，还能让肉更入味。”他伸出右手，掌心按住肉条，轻轻揉搓起来。他的动作很有力度，指腹按压着肉条的纹理，让调料慢慢渗进去。“抓的时候要用力，但不能太猛，不然会把肉条捏碎。”
揉搓了五分钟，他把碗放在一边，让肉条腌制十五分钟。然后他取了个小碗，开始调酱汁——这是锅巴肉的灵魂。他倒了两勺番茄酱，那番茄酱是无添加的，颜色鲜红，闻着有浓郁的番茄香。接着加一勺白糖、一勺醋、半勺生抽，又撒了少许水淀粉。“番茄酱、白糖、醋的比例是2:1:1，这样的酸甜度最符合大众口味，老人和孩子都能接受。”他加了半碗清水，用筷子搅拌均匀，筷子碰撞碗壁发出“叮叮”的轻响。
他用指尖沾了点酱汁，尝了尝。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甜度过重，盖过了醋的酸香。他又加了半勺醋，再次搅拌均匀，这次尝的时候，眉头舒展开来。“这样就刚好了，酸甜平衡，还有生抽的鲜味儿。”
电饭煲“叮”的一声响，米饭煮好了。古月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米香飘出来。他把米饭倒进一个刷了油的烤盘里，用勺子把米饭压平，厚度均匀约半厘米。“烤盘要刷油，不然米饭会粘在上面，烤好后取不下来。”他把烤盘放进提前预热好的烤箱，温度调至180度，时间设定二十分钟。“烤到表面金黄就可以了，要盯着，不然容易糊。”
每隔五分钟，他就会掀开烤箱门看一眼。第一次掀开时，米饭的表面还是白色的，他用指尖捏起边缘的一粒米，尝了尝——有点软，还没达到理想的状态。第二次掀开时，米饭的边缘已经开始变黄，他用勺子轻轻戳了戳，感觉有了点硬度。“快好了。”他轻声说。
烤箱的时间到了，古月戴上隔热手套，小心翼翼地把烤盘取出来。烤好的锅巴呈金黄色，表面泛着油光，用勺子敲一下，发出“咚咚”的脆响。他把锅巴放在案板上，等它稍微冷却，然后用菜刀把它切成边长约三厘米的方块。“锅巴不能切太小，不然炒的时候容易碎；也不能太大，不方便吃。”
肉条已经腌制好了，古月往碗里加了一勺淀粉和一个蛋清。“淀粉和蛋清能锁住肉里的水分，炸的时候更嫩。”他用手抓匀，确保每根肉条都裹上了淀粉和蛋清。抓好的肉条，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泽，看起来很有弹性。
他把铁锅放在燃气灶上，倒入适量的菜籽油。等油烧到六成热——油面开始冒细小的青烟，把一根筷子放进去，筷子周围会泛起细小的气泡——他把肉条放进锅里，中火炸。肉条刚放进锅里，就发出“滋滋”的声响，油星子溅起来，在锅壁上留下点点油痕。“炸肉条要中火，慢慢炸，让里面的肉熟透。”
等肉条的表面变成金黄色，他用漏勺把肉条捞出来，控油。“第一次炸是为了让肉熟透，第二次炸是为了让表面更酥。”他把油温升到八成热，油面的青烟更浓了，再把肉条放进锅里，复炸三十秒。这次炸好的肉条，表面金黄酥脆，用筷子轻轻一碰，就能听到“咔嚓”的轻响。
他把炸好的肉条捞出来，控油备用。锅里留了少许底油，他把葱姜蒜末倒进锅里，爆香。“葱姜蒜的香味能提升酱汁的味道，让锅巴肉更香浓。”葱姜蒜末在油里翻炒了几秒，香味就飘了出来，弥漫了整个后厨。
他把调好的酱汁倒进锅里，小火煮。酱汁在锅里慢慢冒泡，颜色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浓稠。“酱汁要煮到浓稠，这样才能挂在肉条和锅巴上。”等酱汁煮到能挂在筷子上的状态，他把炸好的肉条倒进锅里，快速翻炒。肉条在酱汁里翻滚，每一根都裹上了鲜红的酱汁，看起来格外诱人。
最后，他把切好的锅巴块倒进锅里，快速翻炒了两下，就立刻关火。“锅巴不能炒太久，不然会变软，失去香脆的口感。”他用锅铲把锅巴肉盛进一个白色的瓷盘里——锅巴铺在底部，肉条堆在上面，淋上剩余的酱汁，最后撒上少许白芝麻和葱花点缀。
白色的瓷盘衬得锅巴金黄、肉条红亮，酱汁浓稠欲滴，顺着肉条的纹路往下淌，滴在锅巴上，发出“滋滋”的轻响。白芝麻和葱花像撒在上面的碎金子和绿宝石，增添了色彩。浓郁的香味从盘子里飘出来，混着米香、肉香和酸甜的酱汁香，让人闻着就流口水。
古月走出后厨，拿起一支白色的粉笔，在餐馆门口的黑板上写下今日菜品：“荤菜：锅巴肉；素菜：清炒时蔬；汤：番茄蛋花汤”。他的字迹工整有力，粉笔划过黑板发出“沙沙”的声响。刚写完，就有个路过的熟客探头进来：“古老板，新菜啊？看着就香，晚上我带家人来尝尝。”
“好嘞，提前给你留位置。”古月笑着应道。
下午五点半，小巷食堂的铜铃“叮铃”响了起来，林悦、苏瑶、赵雪率先到店。林悦穿件白色的t恤，配一条牛仔短裤，脚上是双白色的运动鞋，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房东老板！我的锅巴肉呢？”她的声音刚落，就被苏瑶轻轻拍了下后背：“小声点，别吓到别人。”
“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林悦吐了吐舌头，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后厨的方向。三人熟门熟路地走到靠窗的位置——这是她们的固定座位，窗外能看到百年商业街的灯笼，暖光洒进来，刚好落在餐桌上。苏瑶帮着把餐桌上的碗筷摆好，筷子和碗碰撞发出“叮当”的轻响；赵雪从帆布包里掏出速写本和铅笔，翻到空白页，准备画下这道期待已久的新菜。
“我把昨天剩下的锅巴带来了。”林悦从背包里掏出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各种口味的锅巴，“等会儿大家一起尝尝，对比一下房东老板的锅巴肉，肯定是锅巴肉更好吃。”
她们刚坐定，铜铃又响了。杨思哲和苏瑶手牵着手走进来，杨思哲穿件深灰色的休闲西装，里面是件白色的衬衫，没系领带，显得很随性；苏瑶穿件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很长，走路时像朵盛开的白莲花。杨思哲手里拎着一瓶红酒，瓶身上印着复杂的花纹；苏瑶手里抱着个保温桶，笑着说：“我妈今天做了银耳羹，给大家带点尝尝。”
“思哲哥，苏瑶姐！”林悦朝他们挥手，“快坐，房东老板的锅巴肉马上就好。”
杨思哲看到龚建和唐婉清已经坐在旁边的桌子，笑着走过去打招呼。龚建穿件藏青色的警服，袖口挽着，露出结实的小臂；唐婉清穿件粉色的护士服，刚下班就赶过来了，脸上还带着点疲惫，却依旧笑着和杨思哲打招呼。杨思哲在龚建身边坐下，两人立刻聊起了码头的生意——最近有艘渔船在外面遇到了风浪，货箱有点湿，正愁怎么处理。
苏瑶则走到林悦她们桌旁，打开保温桶，一股甜香飘出来。“我妈放了莲子和百合，清热解暑。”她给每人盛了一碗，“你们先喝点垫垫肚子，锅巴肉要趁热吃才香。”
铜铃接二连三地响起来，周强和李风勾肩搭背地走进来。周强穿件黑色的t恤，肚子把衣服撑得圆圆的，像个鼓起的皮球；李风穿件浅灰色的衬衫，瘦高的个子，站在周强身边，活脱脱一对“胖瘦头陀”。“老板！我们来啦！”周强一进门就喊，声音洪亮，“啤酒准备好了吗？”
“放心，给你留着呢。”古月从后厨探出头，“不过先喝汤，空腹喝酒不好。”
“知道知道，规矩嘛。”周强摆了摆手，和李风径直走到角落的桌子旁——这是他们的固定座位，方便聊天。李风刚坐下，就掏出手机，翻出最近的二手房信息，和周强讨论起来：“最近有套学区房，价格挺合适的，就是业主有点难缠，坐地起价。”
“我那边也一样。”周强叹了口气，“昨天有个客户，看了三辆车，最后说再考虑考虑，气得我晚饭都没吃好。”
随后，王岛和宋玲走进来。王岛穿件蓝色的钓鱼服，裤脚沾着点水草和泥点，手里拎着个水桶，桶里两条鲫鱼蹦得欢，尾巴拍起的水花溅到了他的黑布鞋上；宋玲穿件碎花连衣裙，手里拿着个水果篮，里面装着刚买的桃子。“老板，给你带两条鲫鱼，明天给你做鲫鱼汤。”王岛把水桶递给古月，笑着说。
“谢谢岛哥。”古月接过水桶，放进后厨，“快坐，锅巴肉马上就好。”
王岛和宋玲坐在靠窗的另一张桌子，宋玲把水果篮放在桌上，给每人递了个桃子：“刚买的，特别甜。”
最后进来的是陈宇轩和楚凝。陈宇轩穿件藏青色的真丝衬衫，领口别着枚珍珠胸针，手里摇着把檀香折扇，扇面上画着水墨竹子，扇风时带着淡淡的檀香；楚凝穿件粉色的舞蹈服，扎着高马尾，发尾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晃动，脸上还带着刚练完舞的红晕，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
“小楚，陪老夫尝尝这新菜。”陈宇轩笑着说，摇着折扇走到靠近舞台的桌子旁——楚凝喜欢这里的光线，方便看赵雪画画。楚凝刚坐下，就从背包里掏出个舞蹈排练表，上面写着“老巷烟火”的字样，她指着排练表上的一个动作，和陈宇轩讨论起来：“陈叔，你看这个动作，是不是有点太生硬了？”
“是有点。”陈宇轩点点头，“舞蹈要柔中带刚，像老板做菜一样，既有火候的力度，又有食材的温润。”
“房东老板！快上锅巴肉！”林悦见人都到齐了，又开始喊起来。
“来了！”古月的声音从后厨传来，紧接着，他端着一个大大的白色瓷盘走出来。盘子里的锅巴肉香气四溢，刚走到大厅，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林悦的眼睛瞬间亮了，伸长脖子盯着盘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古月把锅巴肉放在桌子中央，然后又端上几盘清炒时蔬和番茄蛋花汤。“大家慢用。”他笑着说。
林悦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锅巴放进嘴里，“咔嚓”一声脆响，她的眼睛瞬间亮了：“太香了！比零食还脆，酱汁都渗进锅巴的纹路里了，酸甜可口，一点都不腻！”她又夹了一根肉条，咬了一口，肉汁瞬间在嘴里爆开：“肉好嫩啊，外面酥酥的，里面软软的，房东老板你太厉害了！”
苏瑶也夹了一块肉条，慢慢嚼着。“酸甜比例刚好，不腻，锅巴很脆，和肉搭配在一起特别香。”她点点头，笑着说，“比我在网上看到的好吃多了。”
赵雪一边画一边吃，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勾勒出锅巴肉的轮廓。“这道菜颜值也高，红亮的肉条配金黄的锅巴，拍照肯定好看。”她咬了一口锅巴，“咔嚓”的声音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混在一起，格外和谐。
杨思哲和龚建同时夹起锅巴，杨思哲嚼了嚼，说：“有点像小时候吃的零食，不过更有味道，酱汁的酸甜味刚好中和了肉的油腻。”龚建也点点头：“婉清，你多吃点，这个肉很嫩，适合你。”
唐婉清笑着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比短视频上看起来还好吃，我以前在网上刷到过，一直没机会吃，今天终于尝到了。”
陈宇轩慢悠悠地吃着，放下筷子，摇着折扇说：“老板，你这手艺真是绝了。把普通的食材做得这么好吃，老夫年轻的时候在魔都吃过不少馆子，都没这味道。”他夹了一块锅巴，“这锅巴看着简单，火候却藏着功夫，太硬了咬不动，太软了没味道，你这个刚好。”
“是啊，这锅巴肉又香又脆，我下次跳舞完就来吃。”楚凝附和道，她刚练完舞，饿坏了，吃了满满一碗。
餐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热闹。唐婉清给龚建夹了一块肉：“你最近加班多，多吃点肉补补。”龚建笑着说：“还是婉清疼我，等我忙完这阵，带你去吃大餐。”众人起哄，龚建的脸都红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宋玲帮王岛挑去肉里的葱：“你钓鱼回来累了，多吃点。”王岛把锅巴推到她面前：“这个脆，你爱吃，多吃点。”两人的互动简单又温馨，像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
周强抢了李风碗里的一块锅巴：“你太瘦了，少吃点，给我补补。”李风瞪了他一眼：“你都快成球了，还吃？”周强嘿嘿一笑，把锅巴放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众人哈哈大笑，餐馆里充满了笑声，和碗筷碰撞的“叮当”声、铜铃的“叮铃”声混在一起，成了最动人的烟火声。
苏沐橙走进后厨，帮古月端菜。古月正在炒最后一盘清炒时蔬，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苏沐橙拿出纸巾，轻轻帮他擦汗：“累坏了吧？我给你留了一碗锅巴肉，快尝尝。”
古月关掉燃气灶，接过她递来的碗，碗里的锅巴肉还冒着热气。“不累，看到大家吃得开心就好。”他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肉的鲜嫩、锅巴的香脆、酱汁的酸甜在嘴里交织，他笑了笑，“味道还不错。”
苏沐橙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里满是温柔：“你做的菜，永远都这么好吃。”
晚上七点，餐馆的铜铃又响了。王岛的邻居张阿姨带着孙女童童走进来，童童穿件黄色的运动服，扎着两个羊角辫，怯生生地躲在张阿姨身后，只露出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古老板，不好意思，打扰了。”张阿姨笑着说，“童童听说你做了新菜，非要来尝尝，能不能再加一份锅巴肉？”
“当然可以。”古月笑着说，“快坐，我马上就好。”
童童躲在王岛身后，好奇地打量着餐馆里的一切。林悦看到她，从背包里掏出颗水果糖，走过去递给她：“小朋友，给你糖吃。”童童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张阿姨，张阿姨点了点头，她才伸手接过，小声说：“谢谢姐姐。”
很快，古月就端着一盘锅巴肉走出来，放在童童面前。童童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锅巴，放进嘴里，嚼了嚼，眼睛瞬间亮了，大声说：“奶奶，这个太好吃了！比我妈妈做的零食还香！”她又夹了一根肉条，吃得脸颊发烫，嘴角沾了点酱汁，像只偷吃了果酱的小猫。
“慢点吃，别噎着。”张阿姨笑着帮她擦了擦嘴角。
童童的到来让餐馆里更热闹了。林悦陪她玩起了猜谜语的游戏，“什么东西越嚼越香，金黄酥脆？”童童歪着脑袋想了想，大声说：“是锅巴！”林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答对了！”
晚餐接近尾声，众人坐在餐桌旁聊天，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林悦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第一次尝试这种料理，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以后可以多尝试一些新的美食了。”
“是啊，以前都不知道锅巴能做这么好吃的菜，老板太会了。”苏瑶附和道，她拿起手机，拍了张锅巴肉的照片，准备发朋友圈。
“老板，下次可以做锅巴虾仁。”陈宇轩摇着折扇说，“老夫店里的客人肯定喜欢。”
“好啊，下次试试。”古月笑着应道。
客人陆续散去，熟客们自发帮忙收拾。杨思哲和龚建负责搬桌椅，两人喊着“一二起”，桌子腿在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苏瑶和唐婉清负责洗碗，水声“哗哗”的，泡沫在碗里堆成小山；林悦和赵雪负责擦桌子，林悦把抹布叠成方块，连桌缝里的酱汁都擦得干干净净；赵雪则把画好的锅巴肉速写递给古月：“古老板，这张画给你，挂在餐馆里，吸引更多客人来吃你的锅巴肉。”
“谢谢小雪。”古月接过画，画上的锅巴肉栩栩如生，红亮的肉条、金黄的锅巴，旁边还画着个举着锅铲的卡通小人，正是他的样子。
童童临走前，给古月画了一幅简笔画，画着古月在厨房做菜的样子，旁边写着“厨师叔叔最棒”。古月接过画，摸了摸她的头：“谢谢你，小朋友。”童童仰起脸，笑着说：“厨师叔叔，我下次还要来吃锅巴肉。”
收拾完后，餐馆里安静下来。古月和苏沐橙坐在靠窗的餐桌旁，喝着温水。窗外的灯笼依旧亮着，暖光透过木格窗洒进来，落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今天大家吃得都很开心。”苏沐橙轻声说，手指划过桌沿，“以后可以多做一些新菜，让大家尝尝不同的味道。”
古月点头，握住她的手：“只要大家喜欢，我就多研究研究。”他看着窗外的灯笼，想起在鹰翼国沙漠里的日子，想起那些和战友一起吃锅巴的时光，又看了看身边的苏沐橙，心里充满了温暖。
窗外的晚风轻轻吹过，带着百年商业街的烟火气。小巷食堂的铜铃偶尔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像是在诉说着这里的故事。锅里的余温还没散去，空气中还留着锅巴肉的香气，这香气混着熟客们的笑声和温情，成了港城最动人的烟火印记，也成了古月和苏沐橙最珍贵的时光。
深夜的港城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小巷食堂的灯光还亮着，像一盏温暖的灯，照亮着来往的路，也照亮着每一个食客的心房。而那锅巴肉的香脆与酸甜，会一直留在他们的记忆里，成为最温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