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县的集市比往日热闹了三倍不止。
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挑担的、推车的、牵驴的,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赵灵儿和阿影走在人群里,看着两边琳琅满目的货物。
“公子,这青石县真是越来越繁华了。”阿影压低声音说。
赵灵儿点点头,目光扫过街边的铺子。
布庄、粮行、茶楼、酒肆……一家挨着一家,门口都挂着新做的招牌。
她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旁边两个妇人的对话。
“这米怎么又涨了?”
“可不是,上个月还五十文一斗,现在都六十五文了。”
“面粉也涨了,油也涨了,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赵灵儿脚步一顿。
“阿影,你有没有觉得……”
“公子是说物价?”阿影也听到了,“确实比前几日贵了不少。”
赵灵儿皱起眉。
她这几天一直在县城里转悠,对物价多少有些印象。
米、面、油、盐,这些东西的价格,确实在涨。
而且涨得不少。
“走,去前面看看。”
两人来到一家粮铺门口。
掌柜的正在和一个老汉说话。
“老哥,不是我不讲情面,实在是进货价涨了,我也没办法啊。”
“涨什么涨?”老汉急了,“上个月你这儿的米还五十文,现在就六十五文了?”
“没办法,货源紧张。”掌柜的摊开手,“不信你去别家问问,都是这个价。”
老汉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也没辙,只能掏钱买了半斗米,骂骂咧咧地走了。
赵灵儿走上前。
“掌柜的,你这米为什么涨价?”
掌柜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见是个穿着体面的公子哥,态度客气了些。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最近青石县人多了,米不够卖,价格自然就上去了。”
“人多了?”
“可不是。”掌柜的叹气,“光是工地上的民夫就好几千,还有城里新搬来的商户,一个个都要吃饭。”
“米的供应跟不上,价格能不涨吗?”
赵灵儿若有所思。
她又问了几家铺子,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
米涨了,面涨了,油涨了,盐也涨了。
连普通的棉布,都比上个月贵了两成。
“公子,这……”阿影有些担心。
赵灵儿摇摇头。
“先回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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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账房。
福伯站在桌前,脸色难看。
桌上摆着一摞账本,还有几张写满数字的纸。
账房先生站在一旁,额头上冒着汗。
“福管家,这是最新统计出来的。”
福伯拿起一张纸,仔细看了起来。
米价:从每斗50文涨至65文,涨幅三成。
面粉:从每斤15文涨至19文,涨幅近三成。
食用油:从每斤30文涨至38文,涨幅近三成。
盐:从每斤10文涨至13文,涨幅三成。
棉布:从每匹200文涨至240文,涨幅两成。
福伯看完,深吸一口气。
“你确定这些数字没错?”
“属下反复核对过三遍。”账房先生擦了擦汗,“绝对没错。”
福伯放下纸,转身往外走。
“跟我去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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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书房。
苏云正在批阅文书,听到脚步声,抬起头。
“福伯?”
“大人,出事了。”福伯快步走进来,把那张纸放在桌上。
苏云接过来,扫了一眼。
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统计的?”
“今天上午。”福伯说,“属下让账房先生走访了城里所有的粮铺、布庄,还有油坊、盐铺。”
“数字都是真的。”
苏云放下纸,靠在椅背上。
“涨幅三成……”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福伯站在一旁,不敢打扰。
半晌,苏云睁开眼。
“工地食堂那边,有没有反应?”
“有。”福伯点头,“刚才管事来报,说同样的预算,现在买到的肉和菜都少了。”
“民夫们已经开始抱怨伙食不如从前了。”
苏云敲了敲桌子。
“建设券兑现后,有多少铜钱流入市场?”
福伯想了想。
“第一批建设券到期,咱们兑付了本息,总共……两百七十万贯。”
“这些钱,大部分都留在了青石县。”
苏云点点头。
“货币增加了,但物资没跟上。”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
“通货膨胀。”
福伯一愣。
“大人说的是……”
“简单说,就是钱多了,东西少了,价格就涨了。”苏云转过身,“建设券兑现,给百姓发了大量铜钱。”
“但粮食、布匹这些东西,不是短时间能生产出来的。”
“供不应求,价格自然就上去了。”
福伯恍然大悟。
“那……那咱们该怎么办?”
苏云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回桌前,拿起那张纸,又看了一遍。
“福伯,你去查一件事。”
“大人请说。”
“查查城里有没有人大量囤积粮食、布匹这些东西。”苏云的声音很冷,“尤其是那些大户。”
福伯脸色一变。
“大人是说……有人故意囤货抬价?”
“不排除这个可能。”苏云说,“物价上涨是正常的,但涨得这么快,不正常。”
“去查,越快越好。”
“是。”福伯转身就走。
苏云坐回椅子上,看着窗外。
青石县的繁荣,是他一手建起来的。
但繁荣的背后,隐患也在滋生。
通货膨胀,只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