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县的集市,一大早就挤满了人。
赵灵儿站在一家粮铺门口,看着眼前的景象。
“掌柜的,怎么又涨了?”一个妇人急得跺脚,“昨儿个还六十五文,今儿就七十文了?”
“大嫂,不是我黑心。”掌柜的擦着额头的汗,“是货源紧张啊。”
“紧张?”妇人瞪眼,“你这仓库堆得满满当当的,还说紧张?”
“那是别人订的货,不能动。”掌柜的摆手,“您要是不买,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妇人咬咬牙,掏出铜钱,只买了半斗米。
赵灵儿走上前。
“掌柜的,你这米是从哪儿进的?”
掌柜的看她一眼,笑了笑:“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
“都是从丰隆号拿的货。”掌柜的压低声音,“现在城里的粮食,大半都在他们手里。”
赵灵儿心里一动。
丰隆号?
她转身出了粮铺,阿影立刻跟上来。
“公子,这丰隆号……”
“去查查。”赵灵儿说,“看看这家商号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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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上,气氛不太对。
往日热火朝天的景象不见了,民夫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脸上都带着不满。
“这饭菜是越来越差了。”一个民夫端着碗,皱着眉,“昨儿个还能见着肉星子,今儿连油花都没了。”
“就是,这粥也稀得能照见人影。”
“咱们这工钱可是一文没少啊,怎么伙食就这么差了?”
“听说是物价涨了,食堂买不起好东西了。”
“涨什么涨?咱们挣得多了,反倒吃不好了?”
人群里开始有人抱怨。
“我看这建设券就是个坑,当初说得天花乱坠,现在呢?东西越来越贵,钱越来越不值钱。”
“可不是,我上个月拿着工钱还能买两匹布,现在只能买一匹了。”
“苏大人的纸券,该不会是假的吧?”
这话一出,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你可别乱说,苏大人是好官。”
“好官?好官会让咱们吃不饱?”
“那是物价涨了,又不是苏大人的错。”
“物价怎么会涨?还不是有人从中作梗?”
争吵声越来越大。
刘石匠站在一旁,眉头紧锁。
他走到人群前,扬声道:“都别吵了,好好干活,有什么事我去找大人说。”
“刘师傅,您得给咱们做主啊。”有人喊道。
“是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刘石匠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大家的难处,但咱们得相信苏大人。”
“相信有什么用?肚子能填饱吗?”
人群里有人冷笑。
刘石匠没再说话,转身往县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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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书房。
福伯站在苏云面前,手里拿着一份刚整理出来的报告。
“大人,查清楚了。”
苏云放下笔。
“说。”
“城里的粮食和布匹,大半都被丰隆号收走了。”福伯说,“他们在半个月前就开始大量收购,现在仓库里堆得满满当当。”
“除了丰隆号,还有谁?”
“还有义和商行、福来粮铺。”福伯顿了顿。
苏云眼神一冷。
“他们是想趁机发财?”
“不只是发财。”福伯压低声音,“属下听说,他们还在暗中放风,说建设券不可靠,让百姓赶紧把钱换成粮食和布匹。”
“这是在动摇民心。”
“正是。”
苏云敲了敲桌子。
“还有别的吗?”
“工地那边,民夫们已经开始闹情绪了。”福伯说,“食堂的伙食变差,他们觉得工钱不值钱了,有人开始消极怠工。”
苏云沉默了。
半晌,他站起来。
“让王猛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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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刻钟,王猛快步走进书房。
“大人。”
“工地那边,情况怎么样?”
王猛脸色有些难看。
“不太好。”他说,“民夫们怨气很大,今天上午有几个人在工地大喊,说建设券是假的,挣得多了反倒买不起东西了。”
“还有人说,苏大人是在骗他们。”
苏云眉头一皱。
“你怎么处理的?”
“属下没敢动手。”王猛说,“怕激起更大的骚动。”
“你做得对。”
王猛一愣。
“大人,那咱们就这么看着?”
“当然不是。”苏云走到窗边,“民心不是压下去的,是争过来的。”
他转过身,看着王猛。
“去,把钱员外、孙老爷、李老爷叫来。”
“现在?”
“现在。”
王猛应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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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议事堂。
钱员外、孙老爷、李老爷三人坐在下首,脸上都带着几分忐忑。
苏云坐在主位,手里端着茶杯,没喝,只是看着三人。
“大人,您找我们来,是有什么吩咐吗?”钱员外小心翼翼地问。
苏云放下茶杯。
“你们名下的商号,最近在做什么?”
钱员外一愣。
“做什么?就是正常做生意啊。”
“正常做生意?”苏云冷笑,“有没有收购粮食?”
钱员外脸色一变。
“大人,这……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
“商业行为?”苏云打断他,“囤积居奇,哄抬物价,这也叫商业行为?”
孙老爷和李老爷对视一眼,都低下了头。
“大人,物价上涨是市场规律,我们也没办法啊。”钱员外硬着头皮说。
“市场规律?”苏云站起来,走到三人面前,“那我问你,你们仓库里的粮食,够城里百姓吃半年的,为什么不拿出来卖?”
“这……”
三人不敢作声。
“你们是在发国难财。”苏云一字一句地说,“更是在动摇青石县的根基。”
钱员外额头冒汗。
“大人,我们……我们也是为了商号……”
“商号?”苏云冷笑,“你们以为,离开了青石县,你们的商号还能开下去?”
三人脸色煞白。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苏云说,“把囤积的粮食和布匹,全部平价放出来。”
“平价?”钱员外急了,“大人,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收的……”
“那是你们的事。”苏云打断他,“三天之内,物价不降下来,你们就等着商号关门吧。”
三人面面相觑。
“大人,您这是要逼死我们啊。”孙老爷哭丧着脸。
“逼死你们?”苏云冷笑,“你们囤积居奇,哄抬物价,逼得百姓吃不饱饭,这才是逼死人。”
“我再说一遍,三天。”
三人不敢再说话,灰头土脸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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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堂里只剩苏云和福伯。
“大人,这样会不会……太狠了?”福伯有些担心。
“不狠不行。”苏云说,“这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色。
“物价必须降下来,民心必须稳住。”
“否则,青石县就真的要乱了。”
福伯点点头。
“属下明白了。”
苏云没再说话。
脸色阴沉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