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法!这是妖法!”
魏雍指着地上的血符,声音尖利,状若疯魔。
“我早便听闻,那苏云来历不明,行事诡异,青石县之所以能如此快地崛起,皆因他用了邪术!”
“他以活人献祭,炼制妖丹,役使鬼神!所以才能凭空造出水泥,才能让百姓对他如痴如狂!”
“这血符,便是铁证!孙万财……孙万财定是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才被他杀人灭口!”
“苏云杀人炼妖法!”
这句诛心之言,如同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在观摩团中蔓延开来。
那些本就对苏云心存疑虑的官员,此刻脸色煞白,看向周围的眼神都充满了恐惧。
青石县的繁华,在这一刻,仿佛都蒙上了一层血色的诡异。
张柬的大脑嗡的一声,他想呵斥魏雍胡言,可看着地上那诡异的血符和孙万财死不瞑目的脸,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迎仙楼的骚乱,早已惊动了左邻右舍。
无数百姓举着火把围了过来,当他们听清魏雍那声嘶力竭的呐喊后,人群瞬间哗然。
“什么?苏大人杀人?”
“不可能!苏大人是青天大老爷,怎么会杀人!”
“可是……那可是京城来的官老爷说的啊……”
“妖法……听着好吓人……”
信任与恐惧,在百姓心中剧烈交战。
赵灵儿苦心经营的舆论阵地,在“杀人”和“妖法”这两个最刺激人心的词汇面前,第一次出现了动摇的迹象。
“王猛!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出入!”
苏云冰冷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
他与王猛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带着巡检队赶到。
当他踏入房间,看到那具尸体和那个血色符号时,饶是苏云,心脏也不由得沉了下去。
好一招杀人诛心!
这根本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栽赃!
为了将他之前所有的功绩,全部打上“邪魔外道”的烙印,从根子上彻底摧毁他!
“苏云!你还敢来!”
魏雍看到苏云,像见了杀父仇人一般,猛地扑了上来,指着他的鼻子厉声喝骂。
“你这杀人凶手!邪魔歪道!竟敢当着我等的面,残杀朝廷命官的友人!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陛下!”
他转身对着张柬和所有官员,振臂高呼:
“诸位大人!人证(他自己)、物证(血符)俱在!此獠罪恶滔天,罄竹难书!我提议,立刻将苏云拿下,就地免去其一切职务,由我等接管青石县,彻查此案!”
“为防他狗急跳墙,必须立刻收缴其兵权!请张大人下令!”
他声色俱厉,步步紧逼,根本不给苏云任何辩解的机会。
“对!拿下他!”
“不能让他跑了!”
几名与魏雍交好的官员立刻附和,他们拔出随身的佩剑,将苏云和王猛团团围住,气氛剑拔弩张。
王猛“呛”的一声抽出腰刀,护在苏云身前,双目赤红,杀气凛然:“谁敢动我家大人一下试试!”
他身后的巡检队员,也齐刷刷地亮出了兵刃,与观摩团的护卫们形成了对峙。
冲突,一触即发!
“住手!”张柬终于反应过来,厉声喝止。
他死死盯着苏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苏云,此事,你需要给本官一个解释!”
迎仙楼之内,火把的光芒跳跃不定,映着一张张或惊恐、或愤怒、或怀疑的脸。
迎仙楼之外,是黑压压的人群,议论声,惊呼声,汇成一片嘈杂的海洋。
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压力,在这一刻,全部聚焦在了苏云一人身上。
局势,几乎在瞬间就滑向了失控的深渊。
苏云站起身,他扫了一眼那名上蹿下跳的御史魏雍,又看了一眼在旁边“悲痛欲绝”的钱林,最后,目光落在了主官张柬那张看似愤怒,实则暗藏得瑟的脸上。
一出好戏。
一环扣一环,从谣言铺垫,到借刀杀人,再到嫁祸栽赃,最后由朝廷命官亲自下场,直接将他钉死在“妖邪”的罪名上。
好毒的计!
“魏御史。”苏云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本官乃朝廷任命的青石县令,此地发生命案,于情于理,都该由本官负责勘察。你,无权干涉。”
“放肆!”刘希气得浑身发抖,
“苏云!你还敢狡辩!人证物证俱在,你勾结妖人,残害客商,罪证确凿!来人啊!”
他猛地一挥手,对着身后几名观摩团带来的护卫大吼:“将此獠给我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我看谁敢!”
王猛“呛啷”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横在苏云身前,一双虎目杀气腾腾,死死地盯着那几名护卫。
县衙的衙役们也纷纷拔刀,与观摩团的护卫形成了对峙!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反了!反了!苏云,你这是要公然抗命谋反吗?!”
魏雍见状,非但不惧,反而更加兴奋,他指着苏云,状若疯狂地尖叫起来。
“张大人!诸位同僚!你们都看到了!此人拥兵自重,目无王法!我等必须立刻八百里加急,上奏陛下!请天兵前来,荡平此地,诛杀此獠!”
他的一番话,彻底将苏云推到了朝廷的对立面,也堵死了所有的退路。
要么,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要么,武力抗命,坐实谋反。
这是一个死局。
赵灵儿站在人群后方,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她看着那个用鲜血画成的符咒,看着那几个上蹿下跳的官员,再看着被逼入绝境的苏云,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敌人这一招,太狠了。
他们不跟你在经济上纠缠,也不跟你在民心上辩论。
他们直接用一条人命,一场血淋淋的谋杀,将所有的桌子都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脆,却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等……等一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客栈的账房先生,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举着一本账册,面无人色地挤了进来。
“各位官老爷……昨,昨夜……死者孙万财……他,他不是一个人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