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号声刺破晨雾,十万新一军士兵列队出操,脚步声震得城墙砖缝里的积雪簌簌下落。
吴邪站在观察台的最高处,望着那片黑压压的人潮——从最初的五万残兵,到如今的十万劲旅,短短几个月,这片土地上的队伍像初春的野草,在炮火与热血的滋养下,疯长起来。
“军长,各师冬训考核结果出来了。”赵龙捧着厚厚的卷宗,军靴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一团刺杀考核通过率92%,二团实弹射击平均成绩8环,装甲团的虎式坦克在雪地越野中,故障率控制在3%以下……”
吴邪接过卷宗,指尖划过“飞行大队”那一页——沈玉薇带领的女子飞行小队,在模拟空战中击落“敌机”(由美军飞行员扮演)十七架,这个成绩让不少男飞行员都红了眼。
他想起那个初来时穿着洋裙的姑娘,如今飞行服上沾着油污,说起战术时眼神比炮口还亮。
“城西的弹药库,还能支撑几次大规模进攻?”吴邪问。
军需官连忙上前:“回军长,上个月您采购的弹药刚入库,步枪弹三百万发,迫击炮弹五万发,还有二十吨炸药,够咱们打半年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沈先生从上海租界弄来的罐头和压缩饼干,也够全军吃三个月。”
吴邪点点头,目光投向北方——那里,沪宁铁路像一条灰色的蛇,连接着日军重兵把守的上海与南京。
这几个月来,他没让部队闲着,先是派雷霆小队炸毁了苏州段的铁路桥,又让装甲团突袭了无锡的日军兵站,如今这条运输线早已瘫痪,上海的日军想往南京调兵,只能绕远路走水路,光是渡江都得费三天功夫。
“召集各师师长、飞行大队和装甲团的主官,上午十点开作战会议。”吴邪扣上军大衣的纽扣,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像细针扎着,会议的目的是讨论下一步的目标——是先拿苏州,还是直插上海。
指挥部里烧着旺旺的炭火,铁炉上的铜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长条木桌被地图铺满,沪宁线周边的城镇、河流、铁路都标得清清楚楚,红色的箭头代表日军据点,蓝色的圆圈则是新一军的控制区,如今蓝色的圈正像潮水般,一点点吞噬着红色箭头。
“我主张先打苏州!”二师长拍着桌子,震得茶杯里的茶水都洒了出来,苏州离咱们近,日军驻兵只有一个联队,拿下它,就能把无锡、常州连成一片,咱们的补给线也能往前推五十里!
三师长摇着头反驳:“苏州是块硬骨头,城里有日军的军火库,城墙比杭州的还厚。
依我看,不如趁上海日军调兵去别的战场,直插黄浦江!只要炸了他们的码头,整个华东的日军都得断粮!”
“打上海?”飞行大队的代理大队长,那个美军王牌飞行员皱起眉,上海的防空火力太密集,咱们的p47虽然厉害,但要是碰上日军的高射炮群,损失肯定小不了。
沈玉薇推了推眼镜,指着地图上的虹桥机场:“未必。我们可以夜间突袭,先用轰炸机炸毁高射炮阵地,再让运输机空投伞兵,抢占机场。只要控制了虹桥,飞机就能源源不断地起降,支援地面部队。”
她的指尖划过黄浦江,而且,江面上的日军巡逻艇,咱们的小鱼雷快艇完全能应付。
会议室里吵成了一锅粥。
有人主张稳扎稳打,先扫清周边的小据点;有人觉得该趁日军兵力空虚,打个大的,最好能拿下南京,给全国军民鼓鼓劲。
吴邪没说话,只是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出三个点——苏州、昆山、嘉定,这三个地方像三颗钉子,死死钉在沪宁线的咽喉处。
“都安静。”吴邪敲了敲桌子,屋里立刻没了声音,“咱们的目标,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是彻底把日军赶出华东。”
他拿起指挥棒,点在苏州的位置,“拿下苏州,能切断上海与南京的陆路联系;但光拿下苏州不够,还得把昆山的日军兵站端了,让他们想反扑都没弹药;最后,派装甲团奔袭嘉定,那里有日军的坦克修理厂,把它炸了,上海的日军装甲部队就是没牙的老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分三步走,第一步,让飞行大队明天拂晓轰炸苏州的日军司令部,瘫痪他们的指挥;第二步,装甲团从侧翼穿插,堵住昆山到苏州的退路;第三步,各师主力正面强攻,争取三天内拿下苏州城。”
“那上海和南京的日军要是派兵增援怎么办?”有人问。
吴邪笑了笑,看向雷战:“该咱们的特种大队露一手了。”
雷战站起身,黑色特战服上的拉链闪着冷光:“军长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刘梅带着女兵小队混进了南京城,她们扮成逃难的百姓,能在日军增援部队出城前,烧了他们的粮草库。”
提到刘梅,屋里不少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个曾经被怀疑是奸细的女兵,如今已是特种大队的小队长,上个月还带着三个人,端了日军在镇江的情报站,缴获的密码本帮破译组破解了不少日军密电。
她头顶的忠诚度,早已稳定在90%以上。
“装甲团的坦克,能在雪地里跑那么快吗?”有人担心地问。
装甲团团长拍着胸脯:“没问题!上个月刚换了防滑履带,别说雪地,就是结冰的河面,咱们的虎式也能碾过去!”
他指了指地图上的一条小河,“从这儿过河,能比走公路快四个小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会议一直开到下午,炭火渐渐弱了下去,屋里却越来越热。
各部队的任务都已明确,参谋们正根据讨论结果,在地图上标注具体的进攻路线和时间节点,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像春蚕在啃桑叶。
吴邪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来,带着股清冽的气息。
练兵场上,新兵们还在练习匍匐前进,雪地里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迹,像无数条正在蠕动的蛇。
不远处的机场,p47战机的引擎正在预热,轰鸣声穿透风雪,震得窗棂都在颤。
“军长,都安排好了。”赵龙拿着作战计划走进来,上面签满了各主官的名字,红手印像一朵朵绽放的红梅,“明天拂晓,准时动手。”
吴邪接过计划,指尖在“苏州”两个字上轻轻敲击。他知道,这一战打下来,新一军就能真正在华东站稳脚跟,那些从四面八方投奔而来的士兵,就能在这片土地上,为家人、为百姓,打出一片安稳的天地。
炉火上的铜壶烧开了,蒸汽氤氲着,模糊了窗外的雪景。
吴邪拿起笔,在作战计划的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笔锋刚硬,像他身后那十万整装待发的士兵,像即将刺破寒冬的利剑。
雪还在下,但练兵场的号声越来越响,像在告诉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春天,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