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第五战区的传令兵就踩着露水跑来了。
他的绑腿湿透了,裤脚沾着泥,手里举着一封火漆封口的急件,老远就喊:“吴军长!李长官令!”
吴邪正在装甲团检查坦克履带,听见喊声直起身。
晨光透过钢盔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映出眼下淡淡的青黑——昨夜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他接过急件,指尖触到火漆的温度,那是刚烙上去没多久的。
“李长官说,”传令兵喘着气,语速飞快,“第三十一集团军已从左翼迂回,第七军绕到日军后方断补给线,让咱们新一军从正面强攻,务必在午时之前撕开日军的中枢防线!”
吴邪展开地图,手指在临城外围的等高线上划过:“告诉李长官,新一军准时动手。让第七军盯紧日军的辎重部队,他们的弹药库在城西北的天主教堂,那里防御最弱。”
传令兵刚走,赵龙就扛着一挺捷克式机枪跑过来,枪身上还缠着伪装网:“军长,第五战区的炮团已经到位了!就在西边的高粱地后面,二十门山炮,刚才试射了两发,准头还行!”
吴邪爬上坦克,举着望远镜往西看。
高粱地的穗子在风里摇,看不见炮口,只隐约能看到泥土被炮口冲击波掀起的小烟柱。
他对着对讲机调笑:“让他们悠着点打,别把咱们的进攻路线炸烂了。”
“放心吧军长,”对讲机里传来炮团团长的笑声,“昨天特意跟弟兄们标了坐标,保证炮弹像长眼睛似的,只往鬼子堆里落!”
辰时三刻,太阳刚爬过临城的城墙垛口,信号弹突然从第五战区阵地升空,拖着红色的尾焰炸开。
几乎同时,新一军的重炮率先轰鸣,一百二十门炮齐射的震撼,让大地都在脚底下哆嗦。
炮弹像密集的冰雹砸向日军阵地,城墙上的碉堡瞬间被掀掉了三个,碎石混着日军的惨叫腾空而起,又重重砸下来。
“装甲团,推进!”吴邪一声令下,张猛的坦克营立刻开动。
虎式坦克的履带碾过晨露打湿的土地,发出沉闷的“咔咔”声,前面的铁丝网和鹿砦根本不堪一击,像被撕开的破布。
日军的反坦克炮开始反击,炮弹打在虎式的装甲上,只留下一个个白印。
张猛在炮塔上笑得嚣张:“小鬼子的破炮!给老子挠痒痒呢!”他操控车载机枪横扫,城头上的日军像被割的麦子似的往下掉。
第五战区的步兵紧跟着坦克冲锋,他们穿着灰布军装,举着汉阳造,喊着方言的冲锋号混在一起,竟有种格外生猛的气势。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兵扛着炸药包,一瘸一拐地往前冲,他的右腿不自然地弯曲着,显然是旧伤,却跑得比小伙子还快,嘴里还骂骂咧咧:“狗日的小鬼子,去年占了俺家房子,今天俺炸了你狗窝!”
吴邪的望远镜里,第七军的旗帜出现在城西北。
他们果然摸到了天主教堂附近,几个士兵攀着排水管往上爬,手里的手榴弹拉着引线,在阳光下闪了一下,随即教堂的钟楼就炸开了,黑烟裹着弹药的爆炸声冲天而起——日军的弹药库被端了。
“打得好!”吴邪忍不住低喝一声。
没了弹药,日军的重武器就是废铁。
城墙上的日军开始慌乱,有人往城下跳,摔在地上哼都没哼一声;有人举着枪想反击,刚探出头就被第五战区的神枪手放倒。
新一军的士兵已经冲到城门下,用炸药包炸开了半边城门,虎式坦克率先冲进去,履带在石板路上碾出火星,把试图堵门的日军碾成了肉泥。
吴邪跟着步兵进城时,巷战已经打响。
日军躲在民房里放冷枪,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过。
他拐进一条胡同,看见两个第五战区的士兵正往墙头上爬,想抄日军的后路。
其中一个脚下打滑摔下来,另一个立刻伸手去拉,两人抱着滚在地上,枪都甩出去了,却指着对方的泥脸笑。
“军长!”赵龙从前面跑回来,手里拎着个日军中佐的指挥刀,刀鞘上的樱花纹被他踩得稀烂,“日军指挥部被端了!矶谷廉介跑了,抓了个参谋,说他们正在往东北方向撤!”
“追!”吴邪立刻下令,“让装甲团别进城,直接沿公路追,第五战区的弟兄们清剿残敌,咱们咬住他们的尾巴!”
坦克重新驶上公路,阳光把履带的影子拉得很长。
吴邪站在领头的坦克上,风把他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他看见日军的溃兵像丧家之犬,有的丢了枪,有的脱了军装,往东北方向狂奔。
偶尔有几辆卡车陷在泥里,士兵们跳下来推,推不动就直接弃车跑,车上的弹药箱滚得满地都是。
“沈队长!”吴邪对着对讲机喊,“看到跑在最前面的那辆黑色轿车了吗?矶谷肯定在里面,给我打下来!”
“收到!”沈玉薇的声音带着笑意,“看我的!”
三架p47战机从云层里俯冲下来,机翼下的航弹精准地落在黑色轿车前后,爆炸的气浪把车掀得翻了个个儿。
几个日军军官从里面爬出来,刚想跑,就被随后赶到的坦克机枪扫倒。
午时刚过,枪声渐渐稀了。
吴邪站在一片开阔地,看着第五战区的士兵和新一军的弟兄们互相递烟,有的在清点缴获的武器,有的在给受伤的战友包扎。
那个炸教堂的老兵举着个日军钢盔当酒杯,正跟张猛碰杯,酒洒了一身也不在乎。
“军长,”赵龙递过来一份战报,“日军溃退了大概五万人,被咱们歼灭了三万多,缴获的物资够咱们用半年了!”
吴邪看着远处东北方向的烟尘——那是日军撤退的方向。
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但至少这一刻,阳光落在每个人带伤的脸上,都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暖。
第五战区的一个师长走过来,握着他的手哈哈大笑:“吴军长!以前只听说新一军能打,今天才算见识了!这配合,痛快!”
吴邪回握他的手,掌心的茧子磨得生疼,却笑得踏实。
远处的炮声彻底停了,只有风吹过高粱地的声音,和士兵们断断续续的笑骂声混在一起,像首不怎么规整、却格外有力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