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司马格在圆山班房关押的一些事,笔者本来不想再多说什么,毕竟那儿也不是一个什么好去处,里面的肮脏污秽更是见不得人的,大伙如果想知道里面有多黑暗,可以到内乡古县衙、密县古县衙的监狱里去参观一下,一看,你肯定就会说触目惊心的,其实,还有好多不触目惊心的小事,每天仍然在上演着。
司马格这个人,头脑里大概装的是浆糊,虽然班头薛聪一再旁敲侧击地开导他,想在里面日子过得好点,外面的人得用劲,有些话说到了,事办到了,里面的日子也就好过多了。可司马格却觉得,自己和薛聪是熟人,薛聪就应当帮助自己,因为此前来接梁金勇出狱时,薛聪对他们可是尊重有加的。而薛聪在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或者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得到而没有得到的东西时,便对号长稍稍地使了个眼色,司马格的日子便“美好”起来。
一场闹剧结束之后,司马格穿着湿衣服,忍受着双脚带来的疼痛,喝了几口稀饭,吃了半拉凉馒头,便又和众人一起,坐板(大铺上的铺板,班房内俗称“板”)学习了。号长装模作样地宣读了几条监规狱纪、让大伙继续熟练掌握之后,便煞有介事地对“板儿爷”(号房里名列号长之后,只享受、不值班、不干活的犯罪嫌疑人,多数时候是有钱而不想操心者才有可能买来如此享受的)郭老三使了个眼色,说:“老郭,再给司马主任讲讲规矩,这家伙,当官当糊涂了,不懂得人情世故了。”
郭老三笑了笑,有好事者早已把司马格给推到郭老三面前。这个郭老三进班房前,在田城县新县城开了个小作坊,因为借别人家的钱太多,还不起了,而被认定为非法集资,进来住好几天了。他儿子在班头薛聪那里花了钱,才谋了个板儿爷享受的。郭老三看了看司马格那个怂样子,内心里骂着,田城县知县,是他N的什么玩意嘛,这号货也能当官?不过,为了完成号长,也肯定是班头薛聪交给自己的任务,他还是挤出两丝笑意来,让司马格坐到了自己身边,进行现身说法。
“司马格,今天早上,为什么不先让你上大号,以致于你拉了裤裆啊?”郭老三循循善诱式地打开了话题。
“我,我,我,来得晚些吧。”司马格说着自己的理由。
郭老三笑了笑,指了指副号长,一个小诈骗犯,说:“他,小陈,昨天上午刚进来的,怎么这么快就当上副号长了啊?”
“他,他老岳父是县政府办公室的,人家上面有人。”司马格如实地回答着。
郭老三内心里又暗自骂了起来,奶奶的,这不是榆木疙瘩,又是什么?田城商会用这号货色当领导,单位要是能搞好了,才算他N的出邪门了呢。于是,又问:“刚才吃早饭,我们一个人两个热馒头,为啥只给你半拉凉馒头啊?”
司马格想了想,他不敢说是号长虐待自己,而是说:“那是我违反了规定,拉到裤裆里,给大伙带来很大麻烦。”
郭老三终于忍不住了,摇了摇头,正色说:“你这个熊货啊,非让老郭把大实话说出来不行!我告诉你吧,在里面的光棍大,那是外面的人花钱买来的,比如我这个板儿爷,那是一个月给人家薛班头一千块钱好处费的;号长,一个月三千;副号长,一个月两千,那是明码标价的。司马格,我听说你在外面也是人五人六的,手里可是贪污了不少钱,就不能给家里人、给单位的伙计打个电话,咱不说当什么号长,过两天舒心的日子,总可以吧。嘿,愿意干不愿意干,由你了,接下来如何享受,却就由不得你了。但有一条我在这儿对你说明白了,敢把我说的这些透露出去,老子把舌头给你割了,滚!奶奶的,这号货色也能当官,老子就能当县长!”
司马格被郭老三教育了一番,点化了一番,教训了一番,心里还是思考了一番的。他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在了那个死刑犯身边,那个死刑犯抬头看了看号长的脸色,便顺势向司马格身上靠了过来,双手间的铁链子也不偏不倚地砸向司马格的油面骨(田城方言,指胫骨),司马格痛得如杀猪般嚎叫起来。那个死刑犯咧开了嘴,眦着一嘴的黄牙,也大叫起来,说:“报告值班员,司马格推搡我。我抗议,我抗议。”
就在这时,班头薛聪已经站到了班房门口,大叫一声:“老乔(那个死刑犯,嘿嘿,本来不想提他的,怕做恶梦,可还是忍不住写了出来,算球了,就这吧),搞什么鬼?司马格,出来一下。”说话时,薛聪已经把一把锃亮的手铐挂到了门把上,号长讪笑一声,取过手铐来,“啪”地一声,便给司马格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