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停渊背着岑晚冲出出口，脚刚落地，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红痕。那痕迹像血画的符，迅速蔓延成圈。他本能侧身，把岑晚护在背后，右手已经摸到罗盘。
阴风从四面八方卷来，带着腐臭味。十二道黑影从地底钻出，落地成形，全是披着破衣的鬼物。它们围成一圈，眼睛泛绿，嘴里发出低吼。黑雾升起，凝成一面墙，将出口彻底封死。
空中浮现出五个字：百鬼夜行阵。
岑晚靠在谢停渊背上，呼吸很弱。她抬头看了一眼，声音断断续续：“这是……阴符派最邪的阵法。要用活人魂祭阵眼，才能打开鬼门。”
谢停渊没说话。他咬着最后一片无糖口香糖，腮帮子绷得很紧。他能感觉到右臂金纹在发烫，像是有火在烧。
就在这时，脑中响起系统提示。
【强制任务触发：十分钟内突破百鬼夜行阵阵眼，否则宿主抹杀倒计时启动】
血红色的字在他意识里闪烁，数字开始跳动：9:59、9:58、9:57……
他冷笑一声，声音沙哑：“老东西，你布阵忘了算一样东西。”
话音落下，他举起罗盘。那罗盘中央有个钥匙状凹槽，此刻嗡鸣作响，金光从缝隙里透出。
玄阴子从鬼雾中走来。他穿灰色中山装，手里转着紫檀佛珠，脸上带着笑。他站在阵外，没有进来。
“两位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他说，“交出信物，我让你们死得干净。”
谢停渊盯着他，指节发白。
“你不是想拿信物？”玄阴子继续说，“我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主动交出来，我留她一具全尸。不然……她的魂会被撕碎，永世不得轮回。”
岑晚咳了一声，嘴角又溢出血丝。她抬手抓住谢停渊的袖子，摇了摇头。
谢停渊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把罗盘塞进她手里。
“拿着。”他说。
岑晚没问为什么，直接握住。罗盘贴在她掌心，微微震动。
谢停渊往前走了一步，正对鬼阵。
三只鬼物扑上来，速度快得看不清。他没躲，左手直接抓向其中一只的头。手指扣进它额头，用力一捏，那鬼发出尖啸，身体炸成黑烟。
第二只扑到胸前，他抬膝撞过去，膝盖撞在它胸口，骨头断裂声清晰可闻。第三只从背后袭来，他反手抽出裹尸袋残布，缠住它脖子，猛力一扯，脑袋歪到一边，倒地不动。
其他鬼物没再上前，只是围着阵眼低吼。
阵眼在正中心，是一块凸起的石台，上面刻满符文。那些符文正在变红，像是被血浸过。
谢停渊盯着那里，右臂金纹突然剧痛。他知道这是逆命直觉在提醒——阵眼有问题。
他回头看了一眼岑晚。
她坐在地上，靠着岩壁，脸色苍白。但她眼神清醒，冲他点了下头。
他转身冲向阵眼。
五只鬼同时扑来。他左闪右避，肩膀被划出一道口子，血立刻渗出来。他不管，继续往前。一只鬼咬住他手臂，他反手掐住它喉咙，硬生生把它从身上扯下来，砸向另一只。
距离阵眼还有五米。
四米。
三米。
就在他要踏上石台的瞬间，地面符文亮起，黑气喷涌而出。七道更高大的鬼影从地下爬出，挡在他面前。它们穿着古代战甲，手里拿着锈刀，动作整齐划一。
谢停渊停下脚步。
他知道这些是阵法核心守卫，比外面的鬼强得多。
他抬起手，看了看腕表。系统倒计时还剩四分十三秒。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扩散，脑子瞬间清醒。
他冲了上去。
第一只战鬼挥刀劈来，他低头躲过，右手抓住刀背，左手一拳砸在它脸上。骨头碎裂声响起，那鬼头歪下去，但他也被刀锋划破了肩膀。
第二只从侧面突袭，他旋身踢出，脚踢中它肋部，借力翻身跃起，越过第三只头顶，落地时滚了一圈，顺势拔出别在腰后的短刃。
他把短刃插进第四只鬼的脖子，用力一绞，那鬼抽搐两下倒地。
第五只扑来时，他已来不及反应。眼看刀要砍中他头颅，一道金光从后方射来，击中那鬼胸口。它炸成黑烟，连惨叫都没发出。
谢停渊回头。
岑晚跪在地上，双手捧着罗盘，指尖流血。她把血滴在罗盘上，金光再次射出，打向第六只战鬼。
那只鬼被击退两步，但很快站稳。
谢停渊不再犹豫，冲向最后一只。
他近身，短刃刺入它腹部，往上一划。黑血喷出，溅在他脸上。那鬼发出闷吼，手里的刀落下，砸在他脚边。
他一脚踢开尸体，踏上阵眼石台。
符文开始剧烈闪烁，黑气翻腾。整个阵法都在震动。
系统提示：【目标锁定，倒计时暂停】
谢停渊松了口气，但没放松警惕。他知道这种平静不会持续太久。
他低头看脚下。石台中央有个凹槽，形状和罗盘上的钥匙位一模一样。
他对着岑晚喊：“扔过来！”
岑晚点头，用力把罗盘抛出。
罗盘飞向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就在它即将落入凹槽的瞬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玄阴子出现在半空，手中折扇张开，扇面刻着符文。他挥手，一道黑气扫向罗盘。
谢停渊跃起，人在空中，一把抓住罗盘。
他落地时单膝跪地，左手撑住石台。罗盘在他手中震动不止。
玄阴子落在阵外，冷冷看着他。
“你以为罗盘能破阵？”他说，“它本就是我当年丢失的一块镇器碎片。你拿着它，不过是在替我补全阵法。”
谢停渊没理他。他把罗盘按向凹槽。
咔哒一声。
严丝合缝。
金光从罗盘中爆发，顺着符文向外扩散。黑气被逼退，鬼物发出哀嚎。那些战鬼开始崩解，身体一块块碎裂，化为黑灰。
阵法在瓦解。
玄阴子脸色变了。他第一次露出惊色。
“不可能……这罗盘怎么会……”
金光越来越强，撕开黑雾，在鬼阵中硬生生劈出一条通道。通道尽头是前方一片密林，树影重重，月光照不进去。
谢停渊站起身，回头看向岑晚。
她还在原地，靠在岩壁上，手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她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背对她。
“上来。”他说。
岑晚没说话，把手搭在他肩上，借力趴上他背。她很轻，但他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他一手托住她腿弯，站了起来。
身后鬼阵仍在崩溃，但还没完全散去。黑气翻滚，仍有鬼物在挣扎着靠近。
他迈步走向金光通道。
刚走出三步，地面突然震动。一道裂缝从阵眼延伸出来，直奔他们脚下。他跳开，险些摔倒。
通道开始收窄。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他加快脚步，冲向密林方向。
金光在身后熄灭，鬼阵重新凝聚。黑雾追来，几乎碰到他的后背。
他冲进树林边缘，脚下泥土变软。树根盘结，藤蔓垂落，遮住视线。
他没停下。
岑晚趴在他背上，一只手还紧紧抓着罗盘。她把脸贴在他颈侧，呼吸微弱。
“你还活着吗？”他问。
她轻轻嗯了一声。
他继续往前走。
树越来越多，光线越来越暗。他踩断一根枯枝，脚下一滑，膝盖撞在地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但他马上站起来，继续走。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玄阴子的声音从林外传来：“你们逃不掉的。”
谢停渊没回头。
他只知道一件事——只要还能走，就不能停。
他背着岑晚，一步步走进更深的林子。
前方地面有一滩积水。
水面上映出他们的倒影。
也映出后面树影间，缓缓浮现的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