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时,林峰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没看屏幕,直接划开锁屏,倒计时早已归零,红色警告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小字:【合作路径确认,全球数据库权限恢复】。
他收起手机,站起身,领带歪了半寸,衬衫袖口沾着一点咖啡渍。七十二小时没合眼,但他走路的步子比登机前稳。
助理跟在身后,手里抱着一台加密硬盘。“数据中心那边已经同步更新,‘耕云1.0’升级模块完成部署,实时数据流接入中。”
“通知缅北会场,提前两小时启动直播系统。”林峰边走边说,“把第三方检测机构的实时监控画面嵌进去,左下角,别藏。”
“他们刚到b区,正在校准传感器。”
“那就让他们校准完立刻下田。我要的是泥巴里的数据,不是空调房里的ppt。”
展示会定在缅北项目总部的临时会展中心。六天前这里还是片荒地,现在已搭起三百平的钢结构展厅,外墙上挂着巨幅海报:左边是无人机在稻田上空喷洒的画面,右边是缅北小孩举着二维码稻穗笑的照片,中间一行大字——“科技种粮,合作生根”。
林峰走进会场时,第一批嘉宾已经到场。国内媒体、国际农业组织代表、几家跨国农企的技术负责人,分散在各个展台前。有人低头看资料,有人正和现场工程师聊系统架构。
他没上前寒暄,径直走向主控台。
“数据波动问题处理了?”
“昨天降雨导致三号试点田湿度传感器短暂离线,备用节点已接替,过去十二小时数据完整率98.6%。”技术主管递过平板,“我们把异常段做了标注,第三方也录了。”
林峰点头:“不遮,就放着。他们要看真实的,不是样板间。”
主舞台灯光亮起,倒计时投影在幕布上:00:27:13。
他走上台,没拿稿。台下安静下来。
“各位来得早。”他开口,“先说件事——我们确实落后过。”
台下有人抬头,笔停在纸上。
“上个月,我们的病虫害预警比新加坡‘绿盾AI’慢了47秒。这不是数字,是三百亩稻子从能救到绝收的时间差。”
他停顿,扫视全场:“七十二小时前,我还在飞往国内的路上,手里攥着一份技术短板清单,准备向一家科研机构低头求合作。”
有人轻笑,以为是自嘲。
“但我们不是去求的。”林峰声音没抬,“我们带去了三样东西——五万公顷耕地的真实数据、跨境物流的调度模型、还有过去一年被系统打回来的十七次失败记录。”
他转身,大屏切换画面:一组对比曲线缓缓展开,升级后的“耕云1.0”在极端气候下的响应速度,已反超“绿盾AI”12秒。
“现在,我们快了。”
台下安静了几秒,接着响起零星掌声,逐渐连成一片。
一名国内记者举手:“你们的技术升级依赖外部合作,这是否意味着核心技术受制于人?”
林峰没回避:“合作的是算法框架,主导的是我们自己的团队。比如这个‘气候自适应模块’——”他点开新页面,“从数据采集到模型训练,全部由中方和缅北本地工程师完成,对方只提供基础接口。”
大屏切换,一份名单滚动播出:三十七名缅北青年工程师的培训记录、十二人已通过国内认证考试、五人参与核心模块开发。
“技术可以引进,人才必须长出来。”他说,“我们不建样板田,我们建的是能力。”
系统提示悄然弹出:【“自主性”标签权重+15%,公众认知偏差风险解除】。
他继续道:“接下来,是实证环节。”
展厅侧门打开,一辆沾满泥浆的监测车驶入,车顶天线还在滴水。车上跳下两名穿雨靴的技术员,抬着一块刚拆下来的传感器板。
“这是三号田的主控模块,过去二十四小时全程在雨里运行。”林峰说,“现在,它会把数据同步到现场的第三方检测终端,各位可以扫码查看原始记录。”
台下代表纷纷掏出手机。有人当场拨通实验室同事电话,核对数据一致性。
五分钟后,国际农业发展基金的代表合上笔记本,抬头:“数据可信。但我们有个前提——开放粮仓的底层数据接口,用于联合风险建模。”
林峰摇头:“接口不能开。”
对方皱眉。
“但我们可以建模。”林峰接话,“你们出算法框架,我们在本地跑数据,只输出结果。过程全透明,你们可派驻技术观察员。”
对方沉默片刻:“那数据价值呢?我们凭什么投入资源?”
林峰点开平板,调出一份报告:“这是系统刚推送的东南亚农业风险预测——基于我们独有的跨境数据网络生成。第一份,送给你们。”
大屏亮起,热力图覆盖整个中南半岛,红点密集处正是近期病虫害高发区。
“你们拿这个去申请资金,我们拿你们的算法优化系统。”林峰看着对方,“公平交易,不白拿,也不白给。”
对方终于点头:“可以谈。”
三十分钟后,双方签署合作备忘录。首期五百万美元技术扶持资金将在两周内到账。
其他企业代表也开始围上来。一家德国农械公司提出设备本地化组装合作,一家新加坡物流集团想接入跨境调度系统。
林峰让助理一一登记,不承诺,不拒绝。
“留名单,三天内给反馈。”他说,“我们现在不缺合作,缺的是节奏。”
下午四点,展示会接近尾声。主控台突然弹出新提示:【“高光时刻”成就达成,奖励解锁:“季度成果发布会”模板及国际直播通道权限】。
助理凑过来:“系统……主动给资源了?”
林峰盯着那行字,几秒后拿起麦克风。
“最后一件事。”他声音不高,但全场都停了动作。
“从今天起,每季度最后一个月,我们会在这里办‘跨境农业创新成果发布会’。全球直播,所有合作方都能上台讲自己的进展。”
他顿了顿:“不是汇报,是共建。谁参与,谁发言。”
大屏缓缓滚动,国际合作意向名单已增加到十二条。最后一条刚更新:【国际农业发展基金——季度联合建模成果共享机制,确认参与】。
林峰站在台中央,看着那行字定格。
展厅外,夕阳压低,一辆皮卡驶过泥地,车斗里堆着几块刚拆下的旧电路板。司机没注意,一块板子边缘翘起的金属片划破了后座防水布,露出底下半截还在闪烁的指示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