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口口声声说着要保护她,说要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哥哥,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他在干什么?
他正与一个他并不爱的女人,虚伪地演绎着一出所谓的浪漫喜剧,试图以此来麻痹自己,逃避现实。然而,在那可笑的、自以为是的、肮脏的罪恶感的驱使下,他却不断地以最伤人、最冰冷的方式,伤害着那个用尽所有力气守护他的女孩——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那个原本应该被他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的女孩,却被他伤得遍体鳞伤,心力交瘁。
而做完这般卑劣而愚蠢的事情之后,他却不敢面对孟絮絮,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太懦弱了,他害怕她对他彻底绝望,害怕失去她眼中曾经闪耀着的光芒,害怕看到她眼中的失望和悲伤,害怕面对自己丑陋的灵魂。
他宁愿选择逃避,也不愿面对自己所犯下的错误,真是可悲至极。
“啊——!!!”
一声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悔恨和愤怒的、不似人声的咆哮,从梁少淮的喉咙里,猛地爆发了出来,响彻整个海滩。那声音,凄厉得,像一头被活生生剥了皮的、濒死的野兽,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自责,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撑爆的、无处发泄的思念,在这一刻,都汇聚成了一股毁天灭地的、能将他所有理智都冲垮的强大力量。
他疯了。
彻底疯了。
像一只狂暴的、完全失控的幽灵,他猛地扑上前去,朝着那个他亏欠了太多太多的人,那个日夜萦绕在他心头的女孩,一头撞去,毫无顾忌,势不可挡,仿佛要将所有的悔恨和痛苦都倾泻而出。狂风呼啸着掠过耳畔,宛如无数恶魔在黑暗中低声嘶吼,充满了阴森和恐怖。
细沙在他狂乱的脚步下咯吱作响,每一步都伴随着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焦躁和不安。
他的肺部灼烧得仿佛被烈火焚噬,痛楚令人窒息,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心脏在胸腔里狂乱跳动,仿佛要挣脱牢笼般剧烈跳动,几乎要从他的胸腔里跳出来,充满了力量和渴望。但他感受不到其他任何东西,所有的感官都仿佛失去了作用。在他眼中,在他的世界里,唯有那个纤细脆弱的身影越来越近,仿佛她是存在于他生命中的唯一光芒,是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希望。
孟絮絮听见身后熟悉而慌乱的脚步声,随着距离的拉近而愈发响亮,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她困惑地转过头,想要看清楚是谁,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她看见了他,那个她等待了许久,思念了许久的男人,正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姿态向她奔来,近乎疯狂,仿佛即将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不顾一切。
刺骨的海风肆意抽打着他的头发,凌乱的发丝垂落遮挡了他的视线,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红得仿佛随时会渗出鲜血,满溢着痛苦和绝望,让她感到害怕。
他脸上带着她无法解读的凶狠神情,痛苦、愤怒与绝望交织在一起,扭曲了他的面容,令她心生恐惧,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哥哥?”她刚从岩石上起身,还没来得及问出“你怎么了”,一股充满暴戾能量的巨大冲击力便猛然撞上她的身体,让她完全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砰——”撞击令她向后翻滚,重重地摔在柔软冰冷的沙地上,失去了平衡,疼痛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紧接着,一个强壮有力的温暖的颤抖的怀抱身躯,颤抖着压在她身上,将她紧紧地禁锢住,让她无法动弹。
梁少淮将她牢牢地夹在沙地与自己强健宽阔的胸膛之间,使她完全动弹不得,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哥!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孟絮絮被这突如其来的、近乎暴力的碰撞吓得魂飞魄散,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瞳孔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她本能地开始挣扎,拼命推搡着那如钢铁般坚硬的胸膛,试图挣脱他的掌控,逃离这个危险的怀抱。
然而,她微弱的力量如同螳臂挡车般渺小,在梁少淮面前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只能徒劳地挣扎,无力地反抗。
那股力量巨大得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掰断,将她的整个存在都碾进他的血肉里,与他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他的全身剧烈地、无法控制地颤抖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撕扯着他的灵魂。
他将那张刻满痛苦与崩溃的英俊脸庞,深深埋进她颈间温暖的凹陷处,那里散发着淡淡的、精致的香气,是她身上独有的味道,让他感到安心和平静。
他贪婪地吸入她的气息,想要将她所有的美好都吸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珍藏。
滚烫的液体带着咸涩,一滴一滴坠落在她冰凉光滑的肌肤上,灼烧着她的灵魂,也灼痛着他的心。
他哭了。
梁少淮哭得像个迷失了漫长岁月、终于找到归宿的无助孩童,脆弱而绝望,仿佛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对不起……”
他听见自己用沙哑、断续、哽咽的声音在她耳畔反复低语,那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充满了悔恨和痛苦,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深处的罪恶。
如同一个犯错的孩子,乞求着宽恕,渴望得到救赎。
“对不起,小絮……对不起……对不起……”
他向她道歉,为他所犯下的一切错误而道歉。
为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缺席而道歉,为未能守护她、保护她而道歉。为她独自承受痛苦时,自己却沉溺于与其他女子的欢愉而道歉,为他的背叛和伤害而道歉。
他为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她而道歉,却又愚蠢地认定自己才是最痛苦的人而道歉,真是荒谬至极,可笑至极。
他感到抱歉,他感到抱歉,他感到无比的抱歉。他根本配不上做她的兄长,他不配拥有她。
他不配得到她的爱,他不配得到她的原谅。他只配下地狱,接受永恒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