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外面的雨终于彻底停了。墨渊是被怀里人的动静弄醒的——云舒正轻轻想从他怀里挪出来,怕吵醒他,动作格外轻,却还是不小心蹭到了他手臂上未愈的旧伤,让他瞬间睁开了眼睛。
“醒了?”墨渊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没先松开手,反倒先低头查看那道旧伤,见没渗血,才放心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去探探雾林外围的路,顺便看看猎物踪迹,你再歇会儿,等我回来煮热粥,粥里给你加两颗野枣干。”
云舒摇摇头,裹紧兽皮袄就跟着起身:“我跟你一起去,顺便看看晒的种子有没有受潮,再捡点新鲜的金银花——春猎时急救包用得上,多备点总没错。”
两人掀开加了厚兽皮的新帘,雨后的风裹着草木清香扑过来,凉丝丝却格外清爽。青石板上的积水还没干,倒映着天边刚冒头的浅金色晨光,远处雾林里传来清脆的鸟鸣,再也没了冬日里的沉闷。云舒快步走到晒种子的竹筛旁,见小木盒盖得严实,种子颗颗饱满干燥,才松了口气;墨渊则蹲在路边,指尖捻起一点泥土,又看了看地上新鲜的脚印,眼里亮了亮:“是雪兔的脚印,刚留下没多久,往溪边方向去了,看来春猎的运气不会差。”
两人顺着脚印往雾林外围走,云舒一边捡金银花,一边留意周围的动静,忽然瞥见灌木丛后闪过一团白影,她赶紧拉了拉墨渊的衣角,小声说:“雪兔!在那边!”
墨渊立刻抬手示意她别动,自己则攥着石刀,脚步放得极轻,慢慢绕到灌木丛后。那只雪兔正低头啃着青草,耳朵竖得笔直,没察觉危险临近,直到墨渊的手快碰到它,才猛地抬头,转身就往溪边跑。
“追!”墨渊低声喊,和云舒一起跟了上去。雪兔跑得飞快,却没往雾林深处钻,反倒一直朝着溪边的草地跑,两人追了没一会儿,就看到那只雪兔突然停在草地中央,对着一块大石头“吱吱”叫了两声,然后转身钻进了草丛里,没了踪影。
“奇怪,这雪兔怎么不跑了?”云舒凑到墨渊身边,疑惑地看着那块大石头——石头半埋在泥土里,表面沾着不少湿泥,雨后的阳光洒在上面,竟隐约能看到泥下藏着什么纹路。
墨渊蹲下身,用石刀小心地刮掉石头表面的湿泥,随着泥层一点点脱落,几道清晰的印记渐渐露了出来——不是兽爪印,也不是族人的脚印,而是几道不规则的刻痕,像某种符号,又像画了半棵歪歪扭扭的树,刻痕边缘还很新,不像埋了很久的样子。
“这不是咱们部落刻的,”墨渊摸了摸刻痕,指尖能感受到新鲜的石屑,“也不是凶兽弄的,凶兽没这么规整的力道,倒像是……有人特意刻在这里的。”
云舒心里一紧,下意识往雾林方向看了眼——雨后的雾林依旧翠绿,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不安:“难道还有其他部落的人?可咱们之前在雾林里,从来没遇到过啊。”
“不好说,”墨渊把石头表面的泥又刮了些,想看清完整的印记,却发现刻痕只到石头中间就断了,像是没刻完,“先记着这里的位置,回去跟长老和黑石说,春猎的时候,让大家多留意这块草地,别单独过来,免得有危险。”
两人又在周围转了转,没再发现其他刻痕,也没看到那只雪兔,只捡了满满一筐金银花,才往部落走。刚走到栅栏边,就看到黑石扛着木犁跑过来,身后还跟着阿灰,阿灰手里拎着两个打磨好的石锄,笑着喊:“战神,云舒姑娘,你们可回来了!我和黑石把种地的工具都打磨好了,你看这木犁,犁头磨得尖尖的,翻地肯定快!”
墨渊接过木犁看了看,犁头确实打磨得锋利,木柄也缠了层兽皮,握起来不硌手,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好,等春猎回来,咱们就用这木犁翻地,先把溪边那块向阳的地翻出来,种上小米和野菜。”
云舒把金银花拿出来,放在竹筛上晒着,又去仓库把新捡的金银花加到急救包里,一边装一边说:“黑石,刚才我和墨渊在溪边草地,看到一块石头上有奇怪的刻痕,不是咱们部落的,你留在部落的时候,要是有人去溪边打水,让他们别走远,尤其是别去那块草地,免得有危险。”
“奇怪的刻痕?”黑石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行,我记着了,肯定提醒大家!要不要我现在去喊两个人,把那块石头搬回部落,仔细看看?”
“先别搬,”墨渊摇头,“万一那刻痕是别人留的记号,咱们一动,对方可能会察觉,春猎的时候,我带几个人再去看看,要是没危险,再搬回来也不迟。”
黑石点点头,没再坚持。中午的时候,石根长老召集狩猎队的兽人在草棚下集合,每个兽人都背了个兽皮袋,里面装着急救包和干粮,阿岩还特意扛了把新做的木矛,兴奋地说:“战神,这次有云舒姑娘画的踪迹图,咱们肯定能猎到好多猎物,晚上回来给大家烤野猪吃!”
墨渊把溪边石头刻痕的事跟长老说了,又叮嘱狩猎队:“春猎只在雾林中层,不许往深处去,也不许单独去溪边那块草地,要是看到奇怪的刻痕或者陌生的脚印,立刻回来报信,别逞强。”
“知道了!”兽人们齐声应下,眼里满是干劲。
云舒把最后一份急救包递给老林叔,又特意把兽骨哨塞回墨渊手里,叮嘱道:“遇到危险一定要吹哨,别硬拼,我和黑石在部落里等着,要是没听到你的哨声,我们就带人去接应你。”
墨渊握紧兽骨哨,伸手抱了抱她,语气温柔却坚定:“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等我猎到最肥的雪兔,给你做烤兔肉,再给小芽和阿豆做兔皮小荷包。”
随着墨渊一声令下,狩猎队的兽人整齐地跟着他往雾林走,身影渐渐消失在翠绿的树林里。云舒站在栅栏边,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和黑石一起去整理种地的种子——把小米种子挑拣干净,去掉坏的颗粒,又把野菜种子分装在小木盒里,贴上简单的标记,方便春猎回来后播种。
而此刻的溪边草地,那块带着刻痕的石头旁,草丛里突然探出一个脑袋——不是兽人,也不是凶兽,而是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少年,手里攥着一把小小的石刀,正盯着部落的方向,眼里满是警惕,他看了一会儿,又蹲下身,在石头未刻完的痕迹旁,继续刻了起来,刻的依旧是那种奇怪的符号,只是这次,符号的末尾,多了一个小小的、像火苗一样的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