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乌云蔽月，刹那变得昏暗。
就在这一瞬，我的话语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冰冷的权威。面具后的眼睛转向我，充满了警惕、困惑，以及一丝被冒犯的怒意。
“最高指挥官？‘大学生’？”他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带着明显的讥笑，“哈！你以为戴个兜帽，说两句大话就能唬住人？首领和队长们从没提过什么‘大学生’指挥……”
“E-7标准阵列，第三变式，”
我直接打断他，声音平稳，语速却快而清晰。
“适用于狭窄巷道遭遇少量军警抵抗时的突破队形。核心是术士单元前置，利用拐角掩护进行首轮齐射，随后近战单元侧翼展开阵型进行保护，防止被弩手高点压制。”
我向前一步，巷道的阴影在脚边拉长。
“这是离开集团军辖区第三矿区，我在b1牵引车车厢里，用石子摆给各小队队长看的。当时，你所在的小队队长——左脸那道伤，是和纠察队交手时留下的，对吗？”
面具下的呼吸声明显一滞。
我继续，目光扫过他法杖上几个不起眼的磨损痕迹：“你的法杖，握柄第三处缠带松动，前端第三枚源石嵌槽有灼烧裂痕。这是频繁使用‘炎爆’类基础术式，且施术节奏不稳导致的典型损耗。”
维持着语速平稳，却步步紧逼。
“我在装备检查特别注意事项中提出过，这类损耗若不及时处理，容易在第七到第九次高强度施术时引发源石能量逆流。当时，负责武器养护的老约翰还抱怨过材料不足。”
我故意顿了顿，话语中绽放一抹冰冷的笑意，问：
“你？是第几次施术了？”
猎杀者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法杖的红光黯淡了些许。
他睁大眼睛，记忆似乎终于开始自行拼接。
“黑色外套，黑色手套、黑色靴子还有……”
他的声调变了。
“黑色兜帽。”
这所有的要素只能构成一个单词，跳进对方的脑海中。
“你、你是……恶灵！？”
“切尔诺伯格主城区的进攻分为三个阶段，东西两侧佯动，核心力量通过地下旧城轨道系统突入中央广场。各小队接到的具体指令，是在通讯中断后，以点燃特定颜色的烟雾为区域集结信号。”
我向前一步，阴影笼罩着我半张脸，只有眼睛锐利如初，
“你所在的这支小队，接到的烟雾信号是‘靛蓝色’，对吗？因为你们原定负责清理的c-14区，靠近染料作坊。”
“你真的是……失踪的指挥官。”
他的声音彻底失去了力气。法杖缓缓垂落，指向地面。
……失踪的指挥官吗？
听了这句话，我忍不住露出反派才有的笑容。
然后马上恢复了无事发生的冷淡语气。
——以上种种，自然是因为我早已破解了你们粗陋的加密通信，并结合方才观察到的作战细节推测而出。
当然，真相我绝不会说出口。
“我就是制定进攻计划的人。”我的声音低沉下去，“现在，回答我，塔露拉首领，此刻的位置在哪里？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她报告。”
“首、首领她……最后的目击报告是在中央广场旧行政厅方向……”
压制性的信息差，对内部细节如数家珍般的掌控，以及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属于指挥者的冰冷气场，终于击溃了对方的怀疑。
猎杀者退化成了士兵，而士兵下意识并拢脚跟，回答了我的问题。
“很好。”我扫了一眼巷子里其他几个被这边变故吸引、逐渐聚拢过来的整合运动成员，“现在，以‘大学生’的名义，接管此区域指挥权。首要任务：停止对非武装平民的攻击，收拢队伍，向旧行政厅方向梯次转移。遇到军警，以驱散和突破为主，非必要不纠缠。”
“是！”
一切看起来水到渠成。
短暂的混乱后，这小小的屠场终于停止了运转。暴行被按下了暂停键。我指示他们释放了角落里另外几个被抓到的平民，并指明了一条相对安全的疏散方向。那位母亲抱着婴儿，在逃离前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至极——恐惧、感激，以及深深的茫然。
我没有时间品味。
事后回想起来，也许只是飞蛾扑火式一厢情愿罢。
我们没入燃烧的街道。
凭借着对计划布局的记忆和对城市结构的快速分析，我们像幽灵般穿过交火的缝隙。士兵们最初有些迟疑，但看到我总能提前预警危险、选择最意想不到但有效的路径时，眼中渐渐多了信服和崇拜。
然而，正如这片大地上无数鲜血写就的教训：暴力必然孕育仇恨，而仇恨，终将招致更猛烈的暴力反噬。
“去死吧，整合运动的杂碎们！”
似乎是，满腔热血的乌萨斯青年拿着小刀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