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嫁女的车队,从晋阳出发经过数日的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终点邺城。吕玲绮端坐在装饰华美的婚车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嫁衣上的金线刺绣。就在数日前,恋爱脑吕玲绮,还在日思夜想着他的郭嘉哥哥,幻想着能与他双宿双飞。可是当她偶然见到袁尚那翩翩公子范后,就瞬间将那位想要与其缠绵一生的郭嘉、抛掷脑后了。
“小姐,马上就要到袁府了。“侍女轻声提醒,打断了她的思绪。
吕玲绮轻轻“嗯“了一声,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或许,这门亲事并不如她最初所想的那般令人抗拒。
此时的邺城,处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祥和。然而在这表面的繁华之下,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就在婚宴即将开始之际,城南一处不起眼的宅邸密室内,一场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密会正在进行。
“公子说什么???!!!您竟然要兵变”!!!
郭图张大嘴巴,这位向来以机变着称的谋士,此刻脸上写满了惊骇。
坐在他对面的辛评、辛毗兄弟同样瞪大了双目,眼神中除了流露出恐惧外,还掺杂了些许不可置信。
袁谭端坐主位,面容冷峻。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更添几分森然。
“几位向来都是支持我上位的。“袁谭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可如今家父在袁尚的蛊惑下,很可能会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交到那个废物手中。”他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假如有一天袁尚位登九五,咱们这些人会是什么下场?恐怕就算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想得到吧”?
在袁谭看来,胜利从来不是妥协得来的。只有自己足够强大,用实力说话,才能将更多的人吸引到自己身边。
“这恐,”郭图不敢直视袁谭的目光,扭过头看向辛家两兄弟,希望他们能劝劝这个似乎已经疯狂的大公子。
辛评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小心翼翼地拱手问道:“大公子,您这个计划,可还得到了谁的支持”?
“张合、高览二人已经率领两千部曲,接管了城南城北两处大门。”袁谭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的亲卫队两千人,也已经在城中安排妥当。城内掌有军权的六个中郎将中,有两个是我的心腹;十四个校尉中,有五个都唯我马首是瞻”。
他走回案前,手指重重按在邺城地图上:“今夜城中所有将校军官、还有世家豪门,都将去家父府邸参加婚宴。只要我等酒过半巡、趁他们不备之时,一举将所有人控制起来,那就算父亲再想偏袒那袁尚,也不会有半点机会了”。
袁谭随袁绍征战多年,在军中的声望,可以说是仅次于他父亲的存在。若是正常发展,他本应是袁绍最合适的继承人。
“那吕布怎么办?”辛毗急切的问道:“他可是不好惹的啊!要是他到时候不就范,我等该当如何”?
“吕布?”袁谭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会让这头猛虎,活着离开邺城吗”?
他环视众人,声音压得更低:“不瞒各位说,为了此次行动,本公子筹谋许久。已经安排大批杀手前往并州各地,去铲除吕布的那些心腹党羽。现在恐怕他们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吕布到来了”。
袁谭在起事之前,就深思过如何处理吕布这个问题。若是留下这头猛虎为己所用,张合、高览等武将集团、肯定会心生不满。毕竟他们跟着自己做这种掉脑袋的事,到头来还要屈居于吕布之下,谁还会傻到给自己卖命?
思来想去,袁谭即使有万般不舍,也不得不做出、牺牲掉这名盖世猛将的决定。毕竟与皇位相比,一个吕布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要是主公不屈服怎么办?”郭图深得袁绍信任。虽然他平日里把自己标榜成袁谭一党,但真让他做出背叛袁绍的事,他还真难以下定决心。
袁谭闻言,原本就犀利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冰冷。他像看死人一样凝视着郭图,缓缓抽出腰间的环首刀,刀身在烛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郭图以为袁谭要杀自己,仓皇地往辛评身后躲。但袁谭那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煞气,岂是这些文人敢面对的?辛评下意识地侧身避开,其他人也纷纷后退,生怕被牵连。
“你别过来,别过来!公子,公子饶命啊!”郭图见无人相助,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袁谭并没有挥刀相向。他走到郭图面前,反而将环首刀强塞到他的手中,然后抓住郭图的手腕,将刀锋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来,郭大人。”袁谭的声音冷得像冰,“现在刀就在你手中,袁某的脖子就在你的刀下。你还想效忠家父的话,现在只需要将刀再往前一寸,就可以拿着我这颗人头,去找袁尚领赏了”。
郭图的手抖得厉害,他一个文人,哪见过这等阵仗?在袁谭这么强大的威压之下,他连握紧刀柄的力气都没有。
“公子,属下不敢,请公子不要再吓唬属下了。”郭图慌忙将刀、双手奉于袁谭,声音颤抖。
袁谭冷哼一声,大步走到密室门口。
“不敢杀人?还是不敢随我起事?郭大人你倒是说清楚啊!”他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不妨告诉诸位,今天就算你们都反对于我,那我也要去做这件事,而且还一定会做成功”。
“因为我袁谭,必胜”!
他猛地拉开密室的大门,扭头说道:“这扇门现在已经打开了,想出去通风报信给家父的尽管离开,袁某绝不会背后捅刀子阻拦。”袁谭手中的环首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刀尖依次指向密室中的每一个人,“不过你们可想好了,只要从这里走出去,我们以后可就是敌人了”。
密室内一片死寂,在场的十多人都是袁谭的支持者,他们自然知道袁尚一旦上位,自己绝不会有好下场。世人皆会依附于强者,现在见袁谭已然破釜沉舟,这份气势和野心带给他们充足的信心。
辛评扫过众人一眼,不顾辛毗的暗中拉扯,在大家惊讶的目光注视中,缓缓走向密室大门。
袁谭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心想这辛评莫非真要临阵脱逃?若是如此,日后定要叫他好看。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辛评并没有走出大门,而是坚定地站到袁谭身旁,重重地将门关上。
“公子,”辛评深深一揖,声音坚定,“从此刻起,我们众人将为您马首是瞻。万望事成之后,不要忘了今日共富贵的承诺”。
这一举动仿佛一个信号,其他人纷纷跪倒在地:“愿为公子效死命”!
袁谭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环视这些决心追随自己的谋士们,将手中的环首刀归于剑鞘。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按照计划行事”。
他走到案前,铺开邺城地图,开始详细部署今晚的行动。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意外都被提前预防。
邺城的街市上,参加婚宴的宾客们正陆续向着袁府汇聚,全然不知一场惊天巨变即将在今夜上演。
袁谭收起地图,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开口鼓励道:“成败在此一举。诸位,随我共创大业”。
密室的门再次打开,众人鱼贯而出。今夜,注定是一个充满鲜血与死亡的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