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会议厅，午后的阳光忽然被一片阴影遮住。林辰抬头，那只盘旋的乌鸦正停在对面大楼的檐角，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喙里似乎叼着什么东西。
“它跟着咱们一路了。”慕容雪攥紧桃木剑，剑穗上的红绳绷得笔直，“从联盟总部出来就没离开过，你看它爪子上，好像绑着个小纸卷。”
楚梦瑶迅速调出无人机操控界面，迷你无人机悄无声息地升空，凑近乌鸦时，它竟不躲闪，只是歪了歪头，松开喙让纸卷掉进无人机的收纳槽。
纸卷展开不过指甲盖大小，上面用烧焦的炭笔写着行歪扭的字：“西经47°，南纬12°，旧祭坛在哭。”末尾画着个破碎的沙漏，沙粒正从裂缝里漏出来。
“这坐标……是亚马逊雨林深处。”楚梦瑶指尖在地图上一点，屏幕上的卫星图像立刻放大，那里是片从未有人类涉足的绿色迷宫，“莫森说的‘主人’，难道在那儿？”
柳清颜指尖捻起纸卷，放在鼻尖轻嗅：“有硫磺味，还有点像……咱们在伦敦塔桥底下闻到的腐木气。”她忽然按住林辰的手腕，指着他手钏上的木珠，“你看，珠子上的纹路在发烫——这是‘共鸣’，说明那里的邪性能量和手钏同源，而且比莫森身上的强十倍不止。”
乌鸦突然发出“嘎”的一声，俯冲下来，爪子在林辰肩头抓了一下。不算疼，却留下道细小的血痕，血珠刚冒出来，就被手钏的微光吸了进去。木珠上的云纹骤然亮起，在地面投射出一幅流动的地图——亚马逊雨林的轮廓里，无数红色线条像血管般蔓延，最终在西经47°、南纬12°的位置汇成个漩涡状的黑点。
“它在给咱们指路。”慕容雪忽然道，“这乌鸦眼神干净，不像邪物。你看它翅膀底下，有撮白毛——我奶奶说过，乌鸦里长白毛的是‘信使’，专给迷路的人报信，就是脾气躁了点。”
话音刚落，乌鸦又叼来片枯叶，叶面上用树汁画着个简易祭坛，祭坛中央裂着道缝，缝里渗出黑色的汁液，和林辰手钏吸收血珠后泛起的暗光一模一样。
“旧祭坛在哭……”林辰摩挲着纸卷上的字，“是祭坛裂了，还是底下的东西要出来了？”
楚梦瑶的电脑突然弹出条加密信息，发件人显示为“老地方”——正是曼谷黑市的代号。内容只有一行：“沙漏漏完前，去接‘钥匙’，它认得路。”
“钥匙？”柳清颜看向乌鸦，它正用喙啄着林辰的手钏，像是在确认什么。手钏突然剧烈震动，其中一颗木珠裂开细缝，滚出粒米粒大的种子，种子落地就生根，冒出片嫩叶，叶面上清晰地印着西经47°的坐标。
乌鸦见了种子，兴奋地扑腾翅膀，衔起嫩叶往窗外飞去，时不时回头等他们。
林辰收起种子，手钏上的裂痕正慢慢愈合，仿佛从未裂开过。他看了眼三人，眼底的犹豫被决然取代：“看来不去是不行了。沙漏漏完前……咱们得先找到那所谓的‘钥匙’。”
慕容雪把桃木剑往背上一挎：“管它是钥匙还是锁，跟着信使走准没错。再说了，咱们连人脸花都见过了，还怕个裂了缝的祭坛？”
柳清颜将那片枯叶夹进《异域邪物考》，书页上的人脸花插图仿佛动了动，花瓣轻轻蹭着枯叶，像是在告别。
楚梦瑶已经订好了去巴西的机票，屏幕上的亚马逊雨林地图正随着乌鸦的飞行轨迹实时更新。“走吧，”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蓝光，“据说雨林里的月光能把树叶变成银片，正好看看和咱们药圃里的月光是不是一个味道。”
乌鸦的黑影掠过日内瓦湖的水面，投下细碎的涟漪。林辰望着那道黑影，忽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所有引路的生灵，都藏着未说出口的牵挂。”他握紧手钏，种子在掌心微微发烫，像颗跳动的小心脏。
这趟路，注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都要暗。但只要那撮白毛还在乌鸦翅膀上闪着，只要身边的人还在笑着说“走吧”，他就敢往那最深最暗的地方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