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头的修鞋摊支在老槐树下,老张头正低头捶着鞋底,铁砧发出“叮当”的闷响。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挽到肘部,露出的手腕上,果然有块蛇形胎记,只是颜色比照片里浅了些,像褪了色的旧墨。
林辰几人装作路过,楚梦瑶先走上前,把手里的旧皮鞋递过去:“张师傅,这鞋跟松了,能修吗?”
老张头抬头时,眼尾的皱纹挤在一起,笑起来露出泛黄的牙:“能修能修,放这儿吧,半小时就好。”他的目光扫过林辰和柳清颜,在柳清颜怀里的木盒上顿了顿,又很快移开,低头拿起锥子穿线,指尖却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阿澈蹲在摊前看他修鞋,突然指着他手腕的胎记笑:“张师傅,您这胎记挺特别啊,像条小蛇。”
老张头穿线的手顿了顿,用袖口盖住手腕,含糊道:“老辈人说这是福气痣,没啥特别的。”
柳清颜抱着木盒,声音平静却带着压力:“可我奶奶说,这叫‘缠蛇记’,是要还债的记号。”
“哐当”一声,老张头手里的锥子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头发滑落遮住脸,再抬头时,眼里的和善全没了,语气冷硬:“小姑娘家家的,别乱听老人瞎念叨。”
林辰突然开口,指着他摊边的旧木箱:“张师傅这箱子挺旧的,是装鞋钉的?我爷爷也有个同款,就是锁扣不一样——您这锁,看着像黄铜的,在哪配的?”
老张头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手悄悄摸向木箱底部:“不关你事。”
“怎么不关我事?”林辰往前一步,目光锐利,“我爷爷的箱子里,也有张和你一样的照片。”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苏婉奶奶的信里说,‘蛇’欠她三条命,一条是我爷爷的,一条是柳清颜父亲的,还有一条……是她自己的。”
老张头猛地站起来,撞翻了修鞋摊,木箱“啪”地打开,里面滚出的不是鞋钉,而是一叠泛黄的契约,最上面那张写着“抵押书”,落款处有个模糊的指印,和照片上男子的指节形状重合。
“你们找死!”老张头从箱底抽出把短刀,却被楚梦瑶甩出的捕兽网罩住,阿澈趁机扑上去按住他的胳膊,柳清颜迅速捡起散落的契约,眼神冷厉:“这些抵押的田地、药材,都是当年被你骗走的吧?”
老张头在网里挣扎,嘶吼道:“那是他们欠我的!苏婉那个老东西,当年若不是她通风报信,我怎么会被打断腿,躲在这破地方修鞋二十年!”
林辰捡起最上面的契约,指尖划过“苏婉”的签名,声音冰冷:“所以你就用妖藤引我们去山里,想趁机偷木盒?可惜,你算错了一步——苏婉奶奶早料到你会来,信里还夹着张你当年勾结邪祟的证据。”
远处传来警笛声,是楚梦瑶刚才悄悄按了报警键。老张头被押走时,突然回头冲柳清颜笑,那笑容诡异又怨毒:“别得意,我只是颗棋子……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柳清颜握紧手里的契约,木盒在怀里微微发烫。林辰拍了拍她的肩,目光望向远处的山峦:“不管后面有谁,我们都接着。”
修鞋摊的铃铛在风里轻轻晃,老槐树的叶子落了几片,盖在散落的鞋钉上,像给这场对峙,落了层沉默的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