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灵泉边就响起了汽车引擎的声音。林辰站在老槐树下,看着三辆面包车停在村口,车门打开,涌出来一串穿着校服的孩子,像刚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围着泉眼打转。
“这水真清啊!”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蹲在泉边,伸手想去摸,被带队的李老师轻轻拉住:“慢点,别掉下去。”
楚梦瑶举着装满剪纸的竹篮跑过去,把红通通的蝴蝶剪纸往孩子们手里塞:“这个给你!我剪的,能带来好运气!”
林辰和柳清颜早已在竹舍前摆好了长桌,上面放着削好的竹篾、各色彩纸和浆糊。孩子们围过来时,眼睛都亮了,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指着墙上的凤凰图谱:“老师,我们今天能做这个吗?”
“当然能。”林辰拿起一根竹篾,在指尖转了个圈,“不过得先从简单的蝴蝶学起,学会了,明天教你们做凤凰。”
柳清颜给每个孩子发了竹刀,刀柄都缠着软布,防止打滑。她走到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身边,看见她正对着竹篾发愁,便握住她的手,教她如何用刀刃轻轻刮去竹皮:“别怕,顺着竹纹走,它很乖的。”
小姑娘的手不再抖了,竹屑簌簌落在桌上,她抬头冲柳清颜笑,眼里闪着光:“柳老师,这竹子有香味呢!”
“是灵泉的味道呀。”柳清颜笑着点头,眼角的余光瞥见林辰那边——他正被几个男孩子围着,演示如何用麻绳固定竹骨,动作又快又稳,竹架在他手里渐渐显出蝴蝶的模样,引得孩子们一阵欢呼。
刘长老搬了把竹椅坐在旁边,抽着烟袋,看着这光景,嘴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李老师举着手机录像,笑着对林辰说:“真没想到孩子们这么喜欢,平时在城里,他们只知道玩手机游戏。”
“等会儿让他们放自己做的风筝,更高兴。”林辰说着,拿起一个孩子做好的蝴蝶风筝,在竹架上试了试平衡,“这个做得不错,翅骨够韧,能飞挺高。”
中午的阳光暖洋洋的,孩子们捧着自己做的风筝跑到晒谷场。林辰先放起那只白凤凰风筝,素白的翅羽在阳光下泛着光,红飘带拖在身后,像一道流动的霞。孩子们看呆了,纷纷举着自己的蝴蝶、蜻蜓风筝,吵着要林辰教他们放。
“拉线要稳,感觉风筝往上挣的时候,就松半寸线……”林辰手把手地教,柳清颜在旁边帮着整理线轴,楚梦瑶则跑前跑后,给飞得最高的孩子发野菊书签。
晒谷场的风里,满是孩子们的笑声和风筝线“嗡嗡”的响。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终于让自己的蝴蝶风筝飞了起来,她蹦着跳着喊:“飞起来啦!我的蝴蝶飞起来啦!”
柳清颜看着她,又看向林辰——他正仰头望着天上的风筝,阳光落在他脸上,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淌,却笑得像个孩子。白凤凰风筝在高空盘旋,翅尖的金粉在阳光下闪闪烁烁,像在呼应着灵泉的波光。
傍晚,孩子们要离开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自己做的风筝,还有柳清颜给的薄荷膏。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拉着柳清颜的衣角,小声说:“柳老师,我下次还能来吗?我想跟你学认药草,跟林老师学做凤凰风筝。”
“当然能。”柳清颜蹲下身,帮她理了理辫子,“我们在这里等你。”
面包车驶远时,孩子们从车窗里探出头,挥着手里的剪纸,喊着“再见”。林辰和柳清颜站在老槐树下,看着车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楚梦瑶忽然说:“他们还会回来的,对不对?”
“会的。”林辰握住柳清颜的手,她的指尖还带着浆糊的黏性,“就像这风筝,线在咱们手里,飞再远,也能拉回来。”
灵泉的水在暮色里泛着静影,晒谷场的草垛上,还落着几个没来得及捡的风筝。林辰低头看着柳清颜,她颈间的竹凤凰吊坠在暮色里轻轻晃,像有了生命。
“明天教他们做凤凰尾巴吧。”他说。
“好啊,”柳清颜抬头,眼里的笑意比星光还亮,“我把最好的红纱留出来了。”
晚风拂过槐树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约定伴奏。林辰知道,这只是开始。会有更多孩子来,更多人来,听灵泉的故事,学竹篾的手艺,而他和她,会一直守在这里,让纸鸢的影子,永远映在灵泉的水波里,让这份简单的快乐,传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