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潮水带着海腥气漫上沙滩时,细沙在脚边簌簌流动,像无数细碎的银鳞。林辰蹲下身,指尖拂过一株忆灵花——花瓣薄如蝶翼,半透明的白里透着淡粉,花心那颗金斑亮得像被阳光吻过的星子,正随着潮起潮落轻轻颤。
“风老说这花能照见‘被遗忘的缘’,”秦雨烟拎着裙摆跟过来,裙角沾了些沙粒,“你看它根须缠在礁石缝里,潮涨时淹在水里也不蔫,倒比咱们想象中韧得多。”
林辰没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金灵核。灵力刚触到花瓣,那金斑突然“嗡”地亮起,光晕里渐渐浮出个模糊的小身影——梳着乱糟糟的短发,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蹲在老槐树下,正用刻刀削一块桃木。木屑簌簌落在补丁裤上,他却浑然不觉,眼里只有手里那艘小渔船,桅杆刻得歪歪扭扭,船舷还笨拙地刻着个“辰”字。
“这是……小时候的你?”秦雨烟凑得更近了,鼻尖几乎碰到花瓣,“你手里那船,跟去年在无妄海捡到的那只木船一模一样!当时你还说‘看着眼熟’,原来早就刻在骨子里了。”
林辰指尖微颤,又往另一朵忆灵花里注入灵力。这次的画面更清晰:海边礁石上,小小的“林辰”正把木船放进浪花里,嘴里嘟囔着“爹爹的船要是像它一样,就不会被浪打坏了”,声音奶气却带着股倔强。旁边突然窜出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只彩贝喊:“阿辰!用这个当压舱石!我娘说贝壳里有大海的力气!”
那姑娘的羊角辫歪歪扭扭,裙摆沾着泥点,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分明是小时候的秦雨烟。
“那是我!”秦雨烟捂住嘴,眼睛亮得像含了水,“我记起来了!那天你爹出海还没回,你蹲在海边哭,我偷了娘晒的彩贝哄你……后来你把木船送给我了,说‘载着贝壳,就像载着你爹的船’。”
潮水漫过脚踝,带着微凉的暖意。林辰忽然拉起秦雨烟的手,将水灵核的灵力渡过去。两人掌心相触的瞬间,周围的忆灵花齐齐亮起,金斑连成一片光海——
画面里,少年林辰背着书包追校车,手里攥着个烤红薯,追上前面的秦雨烟,把红薯塞给她:“你昨天说想吃的。”;图书馆里,两人同时伸手去够最高层的《海错图》,指尖相碰时都红了脸,却又默契地同时松手;就连去年在迷雾森林,秦雨烟被藤蔓缠住脚踝,林辰砍断藤蔓时不小心划伤手,她掏出的创可贴,竟和小时候给“阿辰”贴膝盖伤口的那包,是同一个牌子。
“原来不是眼熟。”林辰低头,看着秦雨烟被水光映亮的侧脸,声音轻得像潮声,“是我们早就把对方,种在日子里了。”
潮水退去,忆灵花的光芒渐渐暗下去,花瓣上的金斑却像落了星子,迟迟未散。秦雨烟低头,看见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在沙滩上紧紧靠在一起,像那艘木船和彩贝,早就成了彼此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