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退去后的沙滩,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小水洼,每个水洼里都盛着一小片天空,随着忆灵花的余辉轻轻晃动。林辰和秦雨烟并肩走着,鞋跟踩在湿沙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又被新的浪花抚平。
“风老呢?”秦雨烟回头望,刚才还在不远处捡贝壳的老者,此刻竟没了踪影,只有他的拐杖斜插在沙地里,杖头的宝石还在闪着微光。
“在那边。”林辰指向归墟深处的礁石群,只见风老正蹲在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前,手里拿着块忆灵花的花瓣,往礁石上的凹槽里比划着什么。礁石表面布满了古老的纹路,像极了四灵碑上的图腾,只是线条更繁复,仿佛藏着无数故事。
两人走近时,正听见风老对着礁石喃喃自语:“三百年了……总算找着你了。”他手里的花瓣落在凹槽里,瞬间化作一道绿光,顺着纹路流淌,礁石竟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沉睡的巨兽苏醒。
“这是……”林辰盯着礁石中央突然亮起的光点,那光芒与五灵核的气息同源,却更古老、更磅礴。
风老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粒,眼神里带着罕见的激动:“这是‘溯洄石’的另一半。当年碎灵之战后,它被劈成两块,一块在龙脊山,另一块就沉在归墟。两块合璧,才能照见最完整的前尘。”
秦雨烟忽然想起林辰的身世:“那是不是能看到……林辰的龙族血脉?”
风老点头,指着礁石上渐渐清晰的影像:“你们看。”
绿光中,浮现出一片云雾缭绕的山脉,山巅有座水晶宫殿,殿前的广场上,一位银袍女子正抱着个襁褓,对着殿门深深一拜。她的发间别着枚龙纹玉佩,与林辰胸口的那块一模一样。襁褓里的婴儿哭了两声,女子低头轻哄,指尖划过婴儿的眉心,留下一点淡金色的印记——那印记,和林辰额角在动用龙纹之力时浮现的纹路,分毫不差。
“是我娘!”林辰的声音发颤,他从未见过母亲的模样,此刻却一眼认出,那眉眼间的温柔,与记忆里模糊的触感完全重合。
影像继续流动:女子抱着婴儿走出宫殿,身后跟着位玄衣男子,男子腰间的蛇头拐杖,竟跟风老手里的那根一模一样。两人站在山巅,望着远处翻涌的黑云,女子将玉佩塞进婴儿襁褓:“让他去人间吧,守碑人的责任,不该压在孩子身上。”男子点头,挥手召来一阵风,将襁褓送往山外的村庄。
“那男子是……”秦雨烟看向风老。
“是上一代守碑人,也是我的师兄。”风老叹了口气,“你娘是龙族圣女,为了镇压即将苏醒的蚀天,才与守碑人联手。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拦住那场浩劫。”
影像的最后,是女子转身冲向黑云的背影,银袍在黑云中撕裂,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了归墟的方向。而那片黑云的中心,隐约能看到一只巨大的眼睛,瞳孔里翻涌着戾气——正是蚀天的虚影。
礁石的光芒渐渐黯淡,林辰捂着胸口的玉佩,指尖冰凉。原来母亲不是普通的守碑人后裔,原来他的血脉里,真的藏着龙族的力量。
“蚀天……”秦雨烟握紧他的手,“它还会醒吗?”
“快了。”风老望着归墟深处,那里的海水不知何时又变成了墨色,“五灵核暂时压制了它,但它的本源在归墟海底,与碎灵之战的怨念缠在一起,越来越强。”
林辰深吸一口气,额角的金色印记再次浮现:“那我们就去海底,彻底解决它。”
秦雨烟毫不犹豫地跟上:“一起去。”
风老看着两人紧握的手,拐杖在礁石上敲了敲:“好。龙族能控水,火灵能焚邪,再加上五灵核之力,或许真能赢。”
归墟的潮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金戈铁马的轰鸣,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擂鼓。林辰摸了摸胸口的玉佩,那里传来与血脉共鸣的温热,仿佛母亲的声音在耳边轻语:“别怕,龙族的孩子,本就该踏浪而行。”
他抬头望向墨色的海面,眼中再无迷茫。不管蚀天有多强,不管前路有多险,他都要走下去——为了母亲的牺牲,为了守碑人的责任,更为了身边这个人,和这片需要守护的天地。
“走吧。”林辰拉起秦雨烟,往海边停泊的船走去,“去会会那蚀天。”
风老紧随其后,拐杖敲击礁石的声音,像在数着倒计时的节拍。归墟的浪花拍打着船舷,这一次,不再是温柔的告别,而是出征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