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奔赴网络相亲
年会在一片欢腾中结束了。员工们陆续离场，有的意犹未尽约着去续摊，有的急着回家。萧然站在酒店门口等车，夜风吹过来，带着冬日特有的寒意。
“萧主管。”
他回头，看到韩雪走过来。她外面套了件米白色的羽绒服，围巾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韩助理还没走？”萧然问。
“等你。”韩雪说，声音被围巾挡得有点闷，“秦总让我送你回去。你喝了不少，别自己打车了。”
萧然本想拒绝，但想想今晚确实喝得有点多，便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韩雪的车是一辆白色的宝马，收拾得很干净。
萧然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车里有一股淡淡的柑橘香味，和韩雪身上的味道一样。
车子驶上主干道，夜晚的街道车流稀少，路灯一盏盏后退，在车窗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萧然。”韩雪忽然开口，没叫“萧主管”。
“嗯？”
“你今天……很帅。”
萧然愣了一下，转头看她。韩雪专注地看着前方，侧脸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
“谢谢。”他最终说，声音有点干。
“我是说真的。”韩雪继续说，“虽然冲动了点，但……很帅。”
萧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沉默。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只有引擎的轰鸣和窗外的风声。
“萧然。”韩雪又开口。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需要一个女朋友带回家过年……我可以帮忙。”
她说得很慢，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萧然彻底愣住了。他看着韩雪，她依旧专注地看着前方，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韩雪，你……”
“我就是说说。”韩雪打断他，声音有些急促，“你当我没说也行。就是……看你挺为难的，想帮你。”
萧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心里乱成一团。
韩雪是个好姑娘，他知道。
漂亮，善良，工作认真，性格也好。
说不喜欢是假的，可是他现在已经三十六岁了，如果再年轻十岁，或者自己有足够的身家，他应该会很高兴有这样的女孩愿意帮他。
甚至真的会鼓起勇气追求她。
但他不是。他是个倒霉蛋，惹了一身麻烦，这该死的霉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今晚第三次揍了林荣，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接下来就算林荣不报复，但也难保林家不会过问。
他不能拖累她。
“谢谢你，韩雪。”他最终说，声音很温和，“但不用了。我自己……再想想办法。”
韩雪沉默了很久。然后她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车子在萧然租住的小区门口停下。萧然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临走前，他对韩雪说：“路上小心。到家了发个消息。”
“好。”韩雪点点头。
萧然站在路边，看着韩雪驾驶着车辆驶远，消失在夜色中。他站了很久，直到冷风把他吹得一哆嗦，才转身往小区里走。
走到楼下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是胖子发来的消息：
“萧哥，我明天要去三亚旅游，你回家我就不送你了。记住，后天早上八点。开封，王婆说媒，你准备好了吗？”
萧然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然后他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准备好了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荒唐的人生，还得继续荒唐地过下去。
而此刻，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几个女人的手机同时亮起。秦若薇刚洗完澡，擦着头发拿起手机。
苏璎珞靠在床头看书，听到提示音瞥了一眼。
安羽正在剪辑今晚的年会视频。
陈婉清在电脑前敲代码。
洛溪刚下夜班回到公寓。
陆南溪在警局值夜班，趁着休息时间刷手机。
她们不约而同地，点开了一个推送视频。
标题是：“星耀传媒年会惊现英雄救美，主管为女总裁怒揍富二代。”
视频里，萧然挥拳的画面被慢放，配上激昂的音乐和夸张的字幕。点击量正在飞速上涨，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而这一切，萧然还一无所知。
他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母亲的电话，林荣的嚣张，秦若薇的微笑，韩雪的话，还有那张欧洲双人游的“支票”。
最后，所有画面都淡去，只剩下胖子那条消息：
“开封，王婆说媒，你准备好了吗？”
萧然闭上眼睛。
“准备好了。”他对着空气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管他呢。反正已经倒霉到这个地步了，还能倒霉到哪里去？
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而新的一天，总是充满……“惊喜”。
窗外，夜色正浓。一场新的风暴，正在网络的海洋里，悄然孕育。
腊月二十五，清晨六点。
萧然站在停车场，看着眼前这辆崭新的奥迪，心情复杂得像打翻的调料铺。
车身是低调的白色，在晨光中泛着金属质感的光泽。
这是目前他奔波这么多年唯一的积蓄。
“恭喜萧主管喜提新车。”想起提车那天，胖子围着车转了三圈，拍了一堆照片发朋友圈，配文：“我老大，星耀最年轻的主管，奥迪车主，未婚，求介绍。”
底下评论清一色的：“胖子，你老大还缺腿部挂件吗？”
“介绍给我表妹。”
“萧主管看看我。”
萧然当时看着那些评论，只觉得荒诞。
一个月前他还是个扫厕所的，一个月后就成了“奥迪车主”“年轻主管”。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
说实话，按照他现在的年龄，能在上市公司，没有任何背景，能坐到中层领导的位置，也算是有所成就了。
可是他心里依旧感觉有点自卑。
也许是身边的人都太优秀了吧。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新车特有的皮座椅味道混合着香薰片的柠檬味扑面而来。中控台的屏幕亮着，导航已经设好目的地：开封，清明上河园景区。
王婆说媒的直播现场就在那儿。
萧然盯着导航上显示的“预计行驶时间：7小时32分钟”，深吸一口气，拧动了钥匙。
引擎发出低沉而平稳的轰鸣，像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睡醒时的呼噜声。
“走吧。”他对自己说，“去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