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冲进皇陵地宫的时候,柳明瑛正被绑在一堆炸药上。
她脚下的引线已经点燃,火光一点点往前爬。
王守仁站在三步外,手里捏着火折子,脸上带着笑。
“你来得正好。”他说,“我给你个选择——救她,还是救江山?”
赵承渊没动。
他站在原地,袖子里的手指悄悄碰了下玉符。
系统界面弹出来:【距离爆炸还剩3分钟】
他抬头看着王守仁,忽然笑了:“你真以为,我现在才到?”
王守仁一愣。
这不在计划里。
按理说,赵承渊应该慌,应该怒吼,应该扑过来抢人。可他没有。他就这么站着,笑得像早就知道一切。
赵承渊往前走了一步:“你说你要毁我名声,让我失德于天下。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成了皇帝,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
王守仁冷笑:“至少不会被世家垄断!”
“那你看看。”
赵承渊抬手,掌心玉符一闪。
空中突然出现画面——
金銮殿上坐着穿龙袍的王守仁,下面百官低头。街上百姓饿得啃树皮,孩子倒在路边没人管。冷霜月带人冲进宫门,被乱箭射死。苏婉儿抱着箜篌跳崖,血染红了雪地。
王守仁瞪大眼。
“这不是我要的!”
“可这就是结果。”赵承渊声音很平,“你靠仇恨上位,登基后只会更怕被人推翻。你杀异己,削藩镇,加重赋税,百姓活不下去,最后反你的人比现在还多。”
画面继续播:边关沦陷,外敌压境,赵明轩率军死守城头,箭射穿喉咙。柳明瑛抱着儿子尸体跪在雨里,头发全白了。
王守仁手抖了。
他一生追求的是打破旧秩序,不是让天下大乱。
可眼前这一幕……太真实了。
他不信这是假的。
赵承渊盯着他:“你现在点火,炸死我妻,我能拦你吗?不能。但你赢了吗?你拿江山换一个‘我救不了老婆’的名声,值得吗?”
王守仁张嘴,想反驳。
可话卡在喉咙里。
他发现……自己动摇了。
就在这时,他手里的火折子掉了。
赵承渊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猛地从袖中甩出一只木鸢——巴掌大,翅膀是薄铜片做的,尾部嵌着一面小镜子。
木鸢飞出去,阳光照在镜面上,反射出一道亮光,精准打在引线前端。
火苗“腾”地蹿起。
但方向反了。
原来这引线是双层设计,主燃段通向王守仁脚下暗格。他本打算炸完就跑,退路藏在地砖下面。
可现在,火焰顺着反向导火索烧过去,直奔他自己埋的炸药包。
轰!
一声巨响,地面塌了一块。碎石飞溅,王守仁被气浪掀翻,左腿当场砸断,整个人滚进坑里。
赵承渊冲上前,三两下扯断柳明瑛身上的绳子。
“你没事吧?”
柳明瑛摇头,脸色发白,一把抓住他胳膊:“你怎么知道他会用这招?”
“我不知道。”赵承渊喘了口气,“但我猜他不会亲自动手杀人。他要的是‘意外’,是让我背锅。所以他一定会留退路,也一定会贪生。”
柳明瑛咬唇:“那你刚才放的那个……是真的未来?”
“系统模拟的。”赵承渊收起玉符,“八成准。人心不变,结局就不会变。”
他低头看她手腕上的红痕,皱眉:“疼不疼?”
“还好。”柳明瑛抬头看他,“你右眼角流血了。”
赵承渊抬手一抹,指尖沾了点红。
刚才爆炸时飞来的碎石划的。
他不在意地擦掉:“小伤。”
两人说话间,地宫外传来脚步声。
应该是亲卫听到动静赶来了。
赵承渊没回头,只盯着坑里的王守仁。
那人躺在碎石堆里,火折子早灭了,腿扭曲着,嘴里还在念:“不可能……百姓不该如此……我明明是为了他们……”
赵承渊蹲下身,离他近了些:“你错就错在,把‘理想’当成杀人的理由。你以为你在替天行道,其实你只是在重复你最恨的那种人。”
王守仁猛地抬头,眼神凶狠:“你也一样!你靠系统步步高升,凭什么说我?”
“我靠系统,但从不骗自己。”赵承渊站起身,“我知道我要什么,也知道代价是什么。你呢?你连自己要的到底是不是百姓太平,都不敢确定。”
王守仁哑口无言。
赵承渊不再看他,转身扶住柳明瑛:“我们走。”
柳明瑛却站着没动。
她盯着王守仁,忽然开口:“我父亲曾说,读书人最怕的不是失败,是执念入魔。”
王守仁闭上眼。
赵承渊轻轻拍她手背:“别说了,我们回家。”
柳明瑛点头,靠在他肩上。
外面天光斜照进来,落在地宫入口。
亲卫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赵大人扶着夫人往外走,衣袍染尘,眼角带血,走路有点晃,但背挺得直。
地上坑里躺着个人,腿断了,嘴里喃喃自语,像疯了。
没人敢问发生了什么。
赵承渊走过门槛时,回头看了一眼。
王守仁睁着眼,望着穹顶壁画上的星图。
那是先帝命人画的,象征天命所归。
赵承渊轻声道:“你争了一辈子命,到最后才发现——你从来不信命,也不信人。”
他收回视线,迈步出门。
阳光刺眼。
柳明瑛抬手挡了下,赵承渊立刻侧身替她挡住。
两人并肩走下台阶。
远处有马蹄声传来,应该是冷霜月带人封了四周。
但此刻谁都没提。
赵承渊只低声问:“回家喝酸梅汤吗?”
柳明瑛嗯了一声:“你喝葛花茶,我熬了。”
“好。”
他们走得不快。
风从山口吹下来,卷起地上的灰。
赵承渊袖子里的木鸢只剩半截,铜翅弯了,镜子裂了缝。
但他没扔。
这是他穿越以来做的第一件“没用的东西”,也是今天救了命的东西。
他握紧一点。
柳明瑛察觉他动作,转头看:“怎么了?”
“没事。”他说,“就是觉得——我家柳娘子说得对。”
“哪次?”
“每次。”
她笑了一下,靠得更近了些。
赵承渊抬眼看天。
云散了。
阳光照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地宫深处,王守仁突然大喊一声:“我不服!”
没人回应。
只有回音在石壁间撞来撞去,越来越弱。
赵承渊脚步没停。
他知道,这一局,赢了。
但他也知道,王守仁不会认输。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会再找机会。
所以不能松懈。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符,系统界面安静躺着:【威胁等级:高】
柳明瑛感觉他手紧了下,问:“又有什么事?”
“没事。”赵承渊摇头,“就是想到明天早朝还得吵架。”
“那今晚早点睡。”
“听你的。”
他们走到马车旁。
车夫低头开车门,不敢多看。
赵承渊先扶柳明瑛上去,自己随后跟上。
车厢里备着毯子和热水壶。
柳明瑛靠在角落,闭眼休息。
赵承渊坐对面,看着她。
良久,他伸手把她鞋脱了。
袜子边缘有点湿,可能是刚才地宫渗水弄的。
他皱眉:“待会回去泡个脚。”
柳明瑛嗯了声,没睁眼。
赵承渊放下帘子,挡住外面喧嚣。
车轮滚动起来。
他靠在椅背上,终于松了口气。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玉符边缘。
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异常信号源,疑似远程监控】
赵承渊眼神一冷。
他慢慢坐直。
马车正驶过城门洞,光线忽明忽暗。
他盯着窗缝外流动的墙影,低声说:
“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