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直过了两三天,陈贵就像消失了一样,真的没再来找过他。
彦林也尽快结束了那边的工作,回来陪陈司言了。
他是真的害怕陈贵再对陈司言做出什么坏事来。
陈司言正在诊室里整理病历,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今天会出什么事。
“下一位。”
他按照顺序列出号数,一抬头就猛然愣住。
也只是片刻,随后他就恢复了平静。
来人正是陈贵,他身上的装扮虽然都变了,但是看着那张恶心的脸,就能将他认出来。
“你还是专家呢,号还挺难挂。”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大咧咧的走向前,坐在了陈司言对面的位置上。
陈司言没抬头看他,手上仍然翻动着文件。
“钱还没凑齐。”
陈贵听见他这么说,显然就有点不乐意了。
“都三天了,怎么还没凑齐?”
“50万不是个小数目,别说三天了,你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陈司言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杀伤力可不低,陈贵确实活了这么久,没见过这么多钱。
但是他却罕见的没有大吵大闹。
语气甚至还干了几天笑意:“对,我没出息,是挣不到那么多钱。
但不是有你,还有你的小男朋友嘛。你俩出息,给我钱花不就够了吗?”
陈司言翻动文件的手指顿了顿,油墨的气味混着陈贵身上劣质烟味钻进鼻腔,让他胃里一阵发紧。
他终于抬眼:“说了50万我还没凑齐。”
“你瞧你急什么?我可从来都没说过,今天就要问你要50万。”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部手机,解开将微信收款码递到陈司言面前。
“可是没办法,五万也太不经花了。再给一点?”
陈司言看着他自己过来的手机,置之不理。
仍然低着头做自己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陈贵受不了了,将自己新买的手机往桌上一砸。
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只是片刻,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陈医生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是病人的情绪有点过激,没关系的。”
陈贵看他如此,自以为拿捏住他似的。
“早这么不正好了,干嘛每次非逼着我发点火呢?你乖乖给我钱,我开心了,你就自然不会在医院和你小男朋友面前闹。
这样我们大家都好。”
陈司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想要挂断,可是在看到来电显示之后,就起身走到,窗边接了起来。
“林林?”
“哥哥你猜猜我在哪啊?”
陈司言的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
“你一定在医院大门那里等我,对不对?”
“猜对啦,”彦林的声音,顺着手机传到了他的耳边,还带着点欢呼雀跃。
“你不是说晚上有手术吗?我怕你又不吃饭,就直接进手术室,所以给你送点。
但是我又害怕你见到我太开心了,所以提前打个招呼。”
陈司言望着窗外楼下那辆熟悉的白色轿车,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了手机。
阳光落在他脸上,却暖不透眼底的寒意。“好,我等你。”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慢慢来,不急。”
电话还未挂断,陈贵就直接凑了过来。
“这也算我儿媳吧,让我跟她说两声?”
陈司言听见他的声音,立刻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干嘛摆出这副表情?我还是挺想见他的,毕竟都是一家人嘛,说不定他还比你大方些呢?”
“他不是你家人。”陈司言走回桌前,声音冷得像结了冰,“五万块,转给你了。拿着赶紧滚。”
陈贵立刻眉开眼笑,又把手机往他面前推了推:“这就对了嘛,识时务者为俊杰。放心,以后我会‘少打扰’你们的。”他特意把“少打扰”三个字咬得很重,像在暗示什么。
陈司言没再看他,点开转账界面输金额时,指尖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在上楼的时候,彦林与戴着鸭舌帽的陈贵擦肩而过,一瞬间,他捏紧了拳头。
1827浮现在空中,用他虚拟的手脚,狠狠捶了陈贵两下。
“林林我们干嘛不直接弄死他?”
‘你以为我不想吗?第一,这里是法治社会。随便杀人是犯法的好吗?
第二,司言他现在都还是瞒着我的。他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我选择相信他。’
陈贵花钱真的很大手大脚,而且他越有钱就越喜欢赌,赌的还越来越大。
钱也是越来越不够花了,几乎是每隔两天都要找一次陈司言。
一开始,陈司言还是比较抗拒的,不怎么情愿。
到后面就是他要就给。
都给陈贵养成习惯了。
陈贵又一次揣着收款码出现在诊室时,陈司言正在写医嘱的手停了。
“没钱了。”三个字说得平铺直叙,像在陈述一项检查结果。
陈贵脸上的笑僵了半秒,随即嗤笑一声,把手机往桌上一杵:“陈医生开什么玩笑?上回你给的十万,我还没焐热就输光了——”
“我说,没钱了。”陈司言打断他,笔尖在纸上划出清晰的顿点,“之前给你的钱,够普通人过好几年。你自己要赌,是你的事。”
陈贵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猛地拍响桌子:“你他妈说什么?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忘了小时候是谁……”
“忘了。”陈司言合上病历本,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只记得,你拿我的钱去填赌场的坑,拿我的名声去跟人吹嘘。”
“你!”陈贵被噎得说不出话,喘了两口气突然笑了,“行,你不给是吧?那就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他转身就往诊室外面冲,到了走廊中央突然拔高声音,扯着嗓子喊:“大家快来看啊!这个陈司言医生,看着人模狗样,其实是个白眼狼!赚了钱就不认亲戚,连亲爸都不管不顾……”
候诊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射过来。
预料当中的指责声,并没有传来。
反而安静的出奇。
陈司言站在陈贵面前,陈贵很清晰的看见了他眼里的平静,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像看一个跳梁小丑。
随后,陈司言的语气变了。
不再平静,反而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可怜。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