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经过了千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陈式再次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就要撑起身体，想看清楚如今是什么情况。
可还没等他看清楚眼前的所有事物，脑子里突然就涌出了无数的信息。
这些信息虽然繁多，但一瞬间陈式便理清楚了，这些就是他想要了解清楚的，此时火焰空间中的所有情报。
而这个时候，陈式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没有了实体。
没有四肢，没有躯干，只有一缕无比纯粹的意识，像是飘荡在空间之中，又像是与天地合为了一体。
他能够看到每一粒尘埃的运动轨迹，能感受到每一丝能量的律动，甚至能感受到空间的每一点波动。
一种温和而浩瀚的力量包裹着他，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与安宁。
奴隶兽的滴血焚城依旧维持着，暗红色的火焰空间依旧燃烧，恐怖的高温依旧扭曲着空间。
但现在陈式的感知之中，这个让他无比棘手的固有结界，现在却显得如此简陋。
就像一位强者看到孩童的习武的生涩动作，一位资深机师看到正在学习机甲驾驶的新手。
扭曲的空间结构，粗暴浪费的能量运用，生硬滞涩的空间波动，这一切的一切在陈式的眼中，都是那般破绽百出。
“这就是……你所谓的空间之力运用吗？”
陈式轻蔑的低语着，随即心念一动，意识开始集中。
无数蓝色光点从虚空中浮现，如同萤火虫般汇聚在一起，光点越聚越多，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当最后一点蓝光加入到人形轮廓之中，陈式的身体重新出现，出现在了小麒的蛟龙头颅之上。
“陈式！”
在高温与高压的煎熬之中，江婉宁等人惊喜地看着重新出现的陈式，但很快惊喜的心情便转换为了疑惑。
与之前不同的是，陈式现在的身体通体由湛蓝色的光芒构成，透明地仿佛水晶，散发着深邃而柔和的蓝色光辉。
没有血肉之躯的沉重，只有纯粹能量体的轻盈。
……
与此同时，在某个不为人知的黑暗房间中。
名为潜渊的男人正手舞足蹈的痴笑着，他已经多日没有梳洗，头发蓬乱如草，眼中却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空间……血素……终于……”
他对着眼前的光幕喃喃自语着，声音也因为过度激动而颤抖着。
“我就知道……当初的研究方向是错误的，这才是原初之血的觉醒者……哈哈！”
潜渊疯癫似的笑着，随即又收起表情在控制台上疯狂敲动着，眼中收敛的是一种冷静到极致的狂热。
……
逸剑阁，泛舟居中。
原本吵吵嚷嚷的老头子们此刻全都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死死盯着水镜中的景象，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就连一向冷静的楚天阔此时也端着茶杯喃喃自语，全然不顾温热的茶水已经打湿了自己的衣襟。
“这……天地合一，这可能吗？”
另一位长老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
“不只是空间天赋，你们看他此时的形态，完全由元力构成，却又保持着完整的意识，这几乎已经是灵体化了。”
“元婴后期才能接触到的东西，他一个小小的假丹期，即便是三丹小圆满……”
来自百越的修伽长老盯着光质化的陈式，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若是以之前百越与东曜的情况，此时他都恨不得冲进生死界干掉陈式，以免他成为今后百越的大麻烦。
但如今作为百越首领的八门空大人，明显有了与东曜和谈的倾向。
到底该不该出手？修伽的眉毛绞在一起，显示出他内心的纠结。
……
战场之上，奴隶兽六只眼睛瞪得滚圆，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你……这是……怎么可能……”
奴隶兽虽然没有明白陈式为何出现这种变化，但它现在明显已经产生了相当的惊慌情绪。
陈式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瞥了它一眼，这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奴隶兽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光质化的陈式抬起右手，轻轻一挥。
嗡——
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众人身上的空间压迫瞬间消失，同时那令人窒息的高温也如潮水般退却。
袭雷和敛光的警报声戛然而止，机甲表面已经略微泛红的装甲迅速冷却。
“这……”
林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敛光所化的巨剑重新变回机甲形态，银灰色的装甲完好如初。
江婉宁更是震惊，她透过舷窗看向站在小麒头上的那个陈式，那个由蓝光构成的身影，让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这不可能！”
奴隶兽发出不可置信的咆哮，巨爪裹挟着狂暴的暗红火焰，再次挥动。
暗红色的火焰如同怒涛般涌向陈式，化作一条燃烧的河流将他完全吞没。
高温与空间压迫同时作用在陈式那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的身体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其粉碎。
然而，完全超出奴隶兽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陈式不仅站在火焰中心毫发无伤，甚至还饶有兴趣地伸出手指，引导着火焰在空中舞动。
而这些火焰还真就像是温顺的宠物一般，缠绕着陈式的手指，随着他的意念舞动着，完全脱离了奴隶兽的掌控。
“原来这便是空间之力的高级运用，对比起来，我之前的那些用法确实是过于低级了。”
陈式把玩着手中的火焰，语气中带着发自内心的赞叹。
这句话虽然从陈式口中说出来轻描淡写，但在奴隶兽听来，却是最极致的羞辱。
“混蛋！”
奴隶兽彻底暴怒，三个头颅同时发出震天咆哮。
整个火焰空间开始剧烈收缩，暗红火焰的温度飙升到难以想象的程度，空间如同被挤压的海绵，向着陈式等人疯狂挤压。
江婉宁等人再次感受到了压力，虽然不如之前那般恐怖，但依然让他们呼吸困难，机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陈式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不悦。
“冥顽不灵。”
他冷哼一声，光质化的身体突然散开，化作无数蓝色光点，如同星河般涌入小麒体内。
小麒那庞大的身躯猛然一震，湛蓝色的光芒从每一片鳞甲下透出。
蓝色光芒如同潮水般扩散，迅速覆盖小麒全身，这光芒如此明亮，如此纯粹，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染成蓝色。
当蓝光终于达到极致的亮度时，猛然爆发！
轰——
不是爆炸，而是一种无声的扩散。
蓝色光芒以小麒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蔓延着，所过之处暗红色的火焰纷纷变了颜色，从绝望的暗红变成了明亮的湛蓝色。
不过眨眼功夫，整个火焰空间，已经彻底改变了颜色。
奴隶兽惊恐地发现，自己对火焰空间的掌控权……消失了。
不，这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夺走了，被强行夺走了。
现在这个蓝色的火焰空间，完全在陈式的掌控之下。
那些曾经让它引以为傲的，主上赐予的空间之力，火焰之力，现在竟然全都成了敌人的武器。
更可怕的是，之前施加在江婉宁等人身上的压力和高温，此刻全部转移到了奴隶兽自己身上。
吼——
奴隶兽发出痛苦的嘶吼，它那强健的躯体在蓝色火焰的灼烧下迅速脱水，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银灰色的皮肤变得焦黑，龟裂，鲜血还未流出就被高温蒸发。
但它依然坚挺地站立着，六只眼睛死死盯着陈式，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你……明明……比我弱。”
三个头，三张嘴，它从齿缝之中硬生生挤出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