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凝香并未中毒,还是让黎远,松了口气。
他看着帐中人许久。
扭头看向颜殊,表情有些复杂:“我以为你身边,应该不缺我这样能替你卖命的人,为何还要盯死我不放?”
颜殊笑回:“当然是因为你比他们更优秀,更有能力。”
如今整个虎头帮都尽掌她手,勉强算是有批人,逯翀也的确能帮他。
可那不一样。
她身边最缺的就是他这样高手中的高高手。
“我是否该谢谢你的看中?”黎远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嘲。
锵~
他说着突的反手把软剑插回腰间,垂在腿侧的双手紧捏成拳。
半晌,才道:“既然你没有下毒,我也信你一次,若你真的守信,还她清白自由身,我的命卖给你,从此以后我禾源,甘心认你为主。”
黎远?禾源?
显然前者只是化名。
后者才是他的真名。
颜殊了然点头,继续赶人:“行了,你赶紧走吧。”
禾源蒙上面巾,最后看了眼帐中昏迷的女子,一个闪身翻窗而出,身形像道流星般,眨眼消失在夜色里。
不愧是绝世神偷……
这轻功让人叹为观止,当世之中只怕真的少有人能及。
能得这样的帮手是件大喜事,可惜的是这帮手却有个软肋。
这软肋一脑子夜笙,简直蠢的无药可救,保不齐将来会坏事。
颜殊关窗看向床榻。
微蹙的眉宇松开,不过倒也无妨,左右也只一句话。
棒打鸳鸯拆了就是。
叩、叩叩……
禾源离开后不久,房门外突然响起几道,极有节奏的敲击声。
颜殊打开房门。
外面风恒领着媚娘进屋,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又赶紧将房门关了起来。
语气恭敬的道:“主子,我都跟她说了,她想见主子。”
“过来坐下慢慢说。”
颜殊瞟了眼媚娘,走回桌边坐下,风恒却守在门边没动。
媚娘犹豫片刻,走了过去:“三少,来福告诉我,只要我替您做件事,您可以帮我赎身,敢问三少想要我,做什么事?”
“等凝香醒了以后,把这个交给她,让她吃下去……”
颜殊掏出一枚红色药丸递给她道:“记住,你必须想办法说服她,让她心甘情愿配合你,之后要怎么做,我会再派人告诉你。”
媚娘看着手中小指腹大的药丸,脸上难掩怆惶和犹豫:“这是什么药,该不会吃死人吧,若她真的死了,那……”
“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自然吃不死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药会让她毁容,还会毁了她的身体。”
“啊~这……”
“此事办成后,我为你赎身,你若决定离开炎京,我给你一笔银子,你若想留下,我护你后半生安稳。”
“我,可,可是……”
“只是毁了她而已,她又不会死,青楼从来不缺漂亮姑娘,没了凝香这个花魁也多的是别人,谁又会在意呢?”
颜殊突的站起身,捏住媚娘擅抖的手:“拿好可千万别掉了,我说了这不是毒药,你不用担心会被人查出来,受到牵连。”
“本公子也说过,最喜欢媚娘这样务实的姑娘。凝香的死活,和你的后半辈子相比,你觉得哪个更重要?”
哪个更重要,这还用问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
媚娘眼神明显已动摇,心中却仍有顾忌。
她嚅了嚅唇,问:“可三少为何要毁了她?这药真不会吃死人?我又怎知事成后,三少不会杀我灭口?”
“媚娘果然是个聪明人,我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颜殊笑望对面的女子:“我答应一个人要替她赎身,可她身价太高,人又太愚蠢,我看她不顺眼,不想出银子,自是要另觅它法。”
媚娘张了张唇,惊愕的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想替凝香赎身,又不想出银子,就下药毁了她的脸和身子,等青楼的人将凝香扔出去,她再捡回去?或是到时低价,将人买回去?
想来想去她怎么都没想到,竟会听到这样一个理由。
可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不说其它,想替凝香赎身至少十万两往上数,且就算肯出银子,老鸨现在也绝不会放凝香走。
除非身份势力高到,能让群芳阁背后真正的东家忌惮或看重。
那样一文钱不用花,人还会被洗干净主动送给他。
群芳阁除敛财外,还是打探消息之所,楼中姑娘不止帮他们生财,还能帮他们招揽人才、笼络人心。
在青楼接客算好的,如果被人看中,或主子有此需要,随时会被当成玩物送给贵人肆意玩乐。
有许多姑娘因此被凌虐至死。
然则……
许久。
媚娘合上嘴,再开口,声音略带讥讽:“三少可知,群芳阁背后真正的东家是谁?”
“您这法子虽好,可那位身份不凡,绝非寻常人能招惹。媚娘只怕,三少到最后,反会引火烧身。”
“呵……”
颜殊勾唇笑出了声:“看来我还是小瞧了媚娘,比起其它姑娘,你长相虽算不上出众,可不止聪明,还知道许多事。”
媚娘自嘲一笑:“三少过誉了,不过是点自保的手段而已,且在这里待了十几年,多少都会听到些。”
“长相平凡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因此自负,像凝香一样愚蠢,去奢求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像三少说的,媚娘是个务实的人,我只想离开这里,后半辈子安安稳稳活到寿终正寝。”
“看得出来。”
颜殊回了一句,看媚娘疑惑的眼神,道:“你初见我与来福,眼里便满是算计的光,后来我与你调情,你却反而敷衍我。”
“所以我想你要找的是老实、容易摆弄,又富贵的主儿,你想勾引说动人家替你赎身。”
媚娘怔了下,也笑了:“连媚娘所思所想,也能完全猜到,三少当真是个聪明人,那您更该知道,您这法子、行不通。”
她当时的确这么想的。
看他年纪不大,穿着富贵,还戴着面具,贴身小厮来福,被姑娘拉着,那害羞又惊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
便以为他也是第一次进青楼,脸皮太薄不好意思,才会拿面具遮脸。
这种不知情事的良家儿郎,在青楼里最不容易遇到。
但也最是好骗。
可没想到她竟是看走了眼。
颜殊反问:“你觉得我是聪明人,又怎么会以为,我会做引火烧身的蠢事?”
媚娘一怔,语气也难掩震惊:“您,知道?”
“楚棣。”
颜殊轻吐俩字儿,浑不在意的反问:“区区皇子,又非皇帝,有何可惧?”
“更勿用说,本公子与他早就结仇在先,便是耍了他也就耍了,他楚棣能奈本公子如何?”
媚娘无言以对,脑子更是一阵嗡鸣,这般大的口气,除了皇帝,竟连皇子也不怕,还与三皇子结仇在先?
敢与皇子结仇,还活的完好无损,至少也是出身权门世家。
甚至……
还有可能也是位,皇子?
天上真的掉馅饼了,她好像碰到个,了不得的金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