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溱儿……”
“溱儿,你醒醒,溱儿……”
“七妹妹……”
“七姐,七姐,你怎么了七姐姐……”
萧溱溱晕倒,萧旭和萧允从震惊中回神,匆匆上前将人扶起。
萧震霆和林氏脸色难看到极点。
萧一鸣怔怔的看着这幕,还没回过神来,尤自愣愣的问:“三哥三嫂,小侄女儿那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三嫂不是说小侄女儿和溱儿是一母同出的双生姐妹么?”
“怎么小侄女又说不是,还说什么调包,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萧四夫人狠掐了萧一鸣一把:“她的意思是我们萧家的七小姐,就是个被调包的假货,萧溱溱应该叫阮溱溱才对。”
“她生父生母都是流犯罪民,她不姓萧应该姓阮,她根本就不是三哥三嫂的亲生女儿,也不是我们萧家人。”
“这么明白的话都听不明白,你莫不是长了颗猪脑子。好了快别问了,赶紧给父亲扶灵。”
“三哥三嫂也快些吧,父亲棺椁在此,我们做儿女的,可万不能怠慢。”
“既然侄女想奉灵,那就让她奉吧。再争下去,我们萧家的脸面,只怕真要被人踩去泥里了。”
萧四夫人声音极大,不难听出对萧震庭,和林氏的讥讽和不满。
身后的混乱动静,路人的议论纷纷,颜殊都听到,却未回头去看。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萧家人的所作所为,可谓将这这七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直到此时。
他们在意的也只有他们的面子。
这个一生戎马的老人,明明有子孙满堂,临老病重却过的那般凄凉。
“祖父,殊儿送您……”
想必您也是愿意的吧?
颜殊垂头看着怀中灵位,低低的呢喃了一声,在众人的注视中,坚定的迈步离开。
扶灵的队伍缓缓消失。
楼上。
劲装男子听着楼下路人大声的议论,朝自家主子道:“我滴乖乖,真没想到今天能看到这样一出好戏,还能听到镇国公府萧家,这么大个秘密。”
“主子您听到没,那个名冠炎京的萧家七小姐居然是个假货,那奉灵的蒙面姑娘才是真的萧七小姐。”
“我还以为她长得很丑,哪知那姑娘看起来身形虽过于单薄,可长得是真漂亮,比那假的还漂亮。”
“不过主子,那姑娘说的鬼域,该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鬼域吧?”
锦衣男子淡声反问:“这世上,还有第二个鬼域?”
“可,鬼域之城,那可是流放之地,且是三大流放地之首。”
劲装男子犹豫道:“我听说鬼域乱的很,流放到那儿的女子,都会被送进军营变成军妓,供营中士兵玩弄享乐,这姑娘又那么漂亮,她……”
话未说完他突地打了个寒噤。
再看锦衣男子骤然变冷的神情,劲装男子一脸愕然的改了口:“主子,我都是胡说的,那姑娘肯定不是,那姑娘她……”
“云昶,你记住,她是我们下一个金主。”
楚怿声音凉凉的:“还有,以后再道人是非,你最好换身衣裙。”
主子这是讽刺他像个长舌妇人?
云昶一张俊脸憋得通红:“主子恕罪,云昶以后不敢了。”
大多数时候,主子对他们都很和善,很少看到主子如此变脸。
主子对这姑娘很不一般。
不过……
如果那姑娘是金主,主子这般维护的态度,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云昶想着赶紧道:“那主子,是否要属下派人去萧家打探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还有那姑娘说的,什么阮宥,什么钟氏玲珑又是谁?”
“另外,主子既与那姑娘相识,咱们是否也要去萧府吊唁?”
“那姑娘才刚回萧家,她今日之举又太过强硬,我看只怕这下子把萧家上下所有人全都得罪遍了。”
“她一个人势单力孤的,咱们是不是得去给萧姑娘撑撑场子,顺便也能卖萧姑娘一个好?”
撑场子?
小姑娘看着纤瘦柔弱,实际彪悍的很,他觉得并不需要。
“老国公一生戎马、功在社稷,他离世我们本就该去吊唁。”
楚怿微顿,又道:“你再传讯给云易,让他去趟鬼域打探她的底细,我要知道她在鬼域的一切,事无巨细。”
“是,主子。”
云昶领命退下去。
楚怿却仍坐在原地,听着下方路人的议论,平凡的眉宇微蹙。
“颜殊……”
本以为小姑娘骗了他,告诉他一个假名字,不想这名字却是真的。
只是……
既然当初调包的是阮家人。
为何她会姓颜?
***
镇国公府,气氛凝滞到,近乎诡异。
萧震霆领着萧家众人回府,命人设好灵堂,得到消息的萧慎与萧璟宜、以及萧延松三人,也都匆匆赶回萧家。
萧慎与萧璟宜一身风尘仆仆,眉宇都满布疲惫之色,身上穿着便装,脚底衣摆都还粘着泥草。
而萧延松的身上还穿着官服,想来此前应是在官署办公。
萧震霆带人祭拜后,才招了萧霖询问。
“萧霖,你如实说,到底发生何事,为何她会说父亲是被人谋害?”萧震霆阴沉着一张脸,浑身怒气肆溢。
萧霖把所有事说了一遍:“公爷,人是末将亲手抓的,药渣也是末将亲手找出来的,末将也找大夫验过。”
“大夫亲口证实,老国公的药被做手脚加大了药量,换作普通人,那点药量本也无碍,可老国公的身体您是知道的。”
“老国公受不住的,哪怕只一丁点,也能要了老国公的命。”
萧震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们,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原以为她们都是好的,却没想到她们竟然,都是我的错,若非我派她们照顾父亲,父亲也不会,是我错,都是我的错……”
林氏满脸自责,泪水扑簌簌的流,哭到差点晕厥。
被两个儿子搀扶住。
萧允担忧的劝道:“母亲,祖父骤然离去,丧事还得您和父亲操持,您别多想了,千万保重身子,万不可在此时病倒。”
萧旭也道:“二哥说的对,祖父病重却不肯回府,这几个月您每天天不亮就去别院照顾,今天母亲也是有事耽搁,打算晚些过去而已。”
“这点府中下人,都亲眼所见,母亲对祖父一直尽心尽力,此事又岂能怪罪到母亲头上?”
“那几个贱奴,胆敢欺上瞒下、谋害祖父,他们全都死有余辜,可此与母亲无关。我相信若祖父泉下有灵,知晓此事,也不会怪母亲的。”
才十一岁的萧旭附和劝说。
祖父都卧床好多年了,母亲真就今天没去,谁知道祖父早不咽,晚不咽,偏就选今天,那贱女人来了就咽气。
明明是那些下药的贱奴才,和那贱女人害死祖父的。
和母亲根本没关系。
林氏却流着泪摇头:“我乃萧家的当家主母,照顾好公公病体,本就是我份内之事,可却因我失察,给了她们可趁之机……”
“是我害死了公公,若非我公公不会死,萧家门楣也不会蒙羞,我,我实在是愧对公公,也无颜面对老爷……”
林氏说着一口气没上来,双眼一个翻白晕倒在灵堂里。
“娘……”
萧旭焦急的喊了一声。
扭头怒气冲冲的看向萧霖:“霖叔,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先回府来禀报我爹和我娘亲?”
“若非你擅自报官,让那贱女人给祖父奉灵,我们萧家今日怎会被人看了笑话丢尽脸面,娘和七姐又如何会伤心的哭晕过去?你……”
“八少爷,颜殊才是萧家七小姐,你的亲姐姐。”
萧霖也怒道:“阮溱溱不过是个流犯所出的罪奴贱民。”
“她抢走你姐姐的身份,鸠占鹊巢整整十三年。”
“怕身世败露,她命人千里迢迢去鬼域下毒谋害七小姐,她还恶毒的害死老国公,你怎么能为她说话?”
“你胡说,这不可能!”
萧旭听了那话,却昂着头像暴怒的狮子般怒吼:“七姐生性善良,绝不可能下毒害她,更不可能谋害祖父。”
“萧霖,我不许你诋毁七姐,我也绝不会认她,她让萧家丢尽脸面,还气晕娘和七姐,我死都不会认她是我姐姐!”
萧霖被萧旭一番话气得差点吐血:“八少爷,你怎么能为了那个恶毒的女人不认自己的亲姐姐,你……”
“我没这么恶毒下贱的姐姐,她才不是我亲姐姐,我姐姐名叫萧溱溱,不叫颜殊,不是那个肮脏的女人……”
萧旭口不择言的谩骂,萧霖直气得眼前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