怿王府。
因着身上都沾了血,回到王府后,楚怿先让人备了热水洗浴。
颜殊匆匆洗好,换了干净衣袍出来,院外却是空无一人。
她正想找个人问楚怿在哪儿,拱门处云易走了进来。
“属下云易见过颜殊姑娘,主子在书房等您,请您随属下来。”
云易上前拱手行礼,眼神落在颜殊脸上带着几分打量。
只可惜女子依旧一身男装,脸上也还戴着琉璃面具,看不清长相。
“多谢云易侍卫。”
颜殊还了一礼跟在云易身后,拐了个弯进了隔壁院子。
书房里亮着灯火,楚怿坐在桌边正在整理衣襟。旁边站着云昶,桌上还摆着药和布条,明显刚上完药。
“主子,颜殊姑娘来了。”
云易禀了一声,拉着云昶退了下去,顺带把房门也关了起来。
可两人却并未离开,反而弯腰躬身,把耳朵紧贴在门板上。
颜殊看着房门有些懵。
这两人怎么回事,若防着她大可以留下,干嘛躲去外面偷听?
偷听他们也不知道避着些,好歹多走几步先做个离开的假象,再悄无声息的转回,稍微离远一些,不要露出自己的影子吧?
吱嘎。
楚怿上前打开房门。
门外偷听的两人被吓了一跳,瞬间站直了身体。
看男子沉冷的脸庞,云易一脸讪笑的摸了摸脑袋:“主子,那什么,属下没有偷听,属下正要走,真的。”
“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大男人却听墙根儿,没得丢本王的脸。”
楚怿冷哼了一声:“本王渴了,去泡两杯茶,再拿些糕点吃食过来。”
“是,属下这就去。”云易恭敬应声,拉着云昶赶紧溜了。
楚怿关上房门看向颜殊解释:“云昶云易跟我多年,他们并无恶意。只是云易还没见过你,对你一直很好奇,九儿不要介意。”
颜殊摇头失笑:“不会,他们很好、也很有趣。”
不是防她就行,这两人可是陛下的心腹,打好关系是必须的。毕竟,朝中有人才好办事。
“那就好,过来坐下,我先给你上药。”
“一点小伤,不用上药,很快自己就会好的。”
“你看你手掌,都被麻绳勒的破皮了,怎能不上药?”
“我自己来吧,你堂堂王爷给我上药,被人看到不太好。”
颜殊心中难免顾忌,没人的时候就算了,被人看到就太不像样子了。
楚怿却是浑不在意:“九儿未免想太多,只是上个药,能有什么不好?我知九儿脸皮薄,放心,我很快的。”
他说着打开瓷瓶,抠了团乳白色药膏出来,又把颜殊的手强拉过来,一点点把药膏涂在颜殊掌心伤口处。
动作极是轻柔。
边涂边道:“我知九儿自小扮男儿,也知你能打也能忍,可九儿别忘了,你到底是个姑娘家。”
“以后若是再遇到这种事,大可以指使怿哥哥,不用自个儿上。你可知看你受伤,怿哥哥有多心疼。”
陛下又胡言乱语了。
颜殊沉默半晌道:“我知道,以后会注意的,不过已回到王府,怿哥哥不用再叫我九儿,也不用再与人作戏了。”
楚怿擦的认真也未抬头,耳畔却突地回响起那句,九殿下那个九儿。
九儿。
他喜欢这个名字。
他嘴角不自禁浮上抹柔软浅笑:“九儿很好,我喜欢这样唤你。不过你怎会想到九儿这名字的?”
她能说是因为她前世也行九么?
早先扮纨绔子,她给自己取名叶五,这次扮男宠,不能还叫这个。
男宠名字又不好取。
她就拿了前世的排行来用。
颜殊回道:“不是要扮你的男宠么,想不到合适的就随口编了一个,正好怿哥哥行九,想想觉得还挺合适。”
“我亦作此想,九儿之名与你,最是般配。”楚怿不知其中误会,拿了张干净雪白的帕子替她包好伤口,又打了个漂亮的结。
颜殊也没再反驳,反正她说了估计陛下也不会听,不过一个名字,陛下爱咋叫咋叫吧。
她收回手正色问道:“今夜的刺杀,怿哥哥可有头绪?”
楚怿笑容依旧,眸光微闪,反问:“九儿觉得,有可能是谁?”
“这个我暂时无法确定,看起来好像谁都有可能,可又好似谁都不可能。”
颜殊脑海里闪过一张又一张的脸,最终定格在一张脸上:“不过,相比于其他人,我觉得最有可能的,还是宫里那位。”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更何况建安帝的皇子,远不止九个。
而诸皇子个个表面和善,实际都藏的极深,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楚瑜的笑里藏刀自不必说,且其乃中宫嫡出,还背靠左相府,是如今皇位最有力的三大竞争者之一。
楚棣虽刚愎自用,自大自负,但也说不上蠢,反而心狠手辣。何况还有个聪明又受宠的母妃。
楚尧无甚大的后台,表面也玩世不恭,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
可其实心眼儿极多,城府极深,能隐能忍,还极擅长抓住机会。
前世能斗倒双王的人,那当然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楚越在诸皇子中,算是唯一的异类,心系阮溱溱,宁爱美人不爱江山,奈何身不由己,又爱错了人。
最后也没逃出那个漩涡,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还有大皇子楚汐,虽非中宫嫡出,却是天家长子,是最有可能,也是最能名正言顺登位的人。
其余人先不提。
楚汐,楚瑜,楚棣,楚尧,这四人都让人不敢小觑。
四人当中楚棣的嫌疑自是最大。
毕竟今晚受了那么大的羞辱,不报仇那可不是楚棣的作风。
可她觉得这可能很小。
至于其它人。
虽说楚瑜肯花银子试探,应该不会再派人刺杀,但谁也不敢保证,那笑面虎是不是想要:双管齐下。
楚尧既一直选择隐忍,按说也不太可能选择在此时冒尖儿。
可会咬人的狗不叫。
说不定这就是楚尧,想挑起诸皇子内斗对上,故意设的一个局。
还有阮溱溱……
目前看来也不太可能是她做的。
然基于她背后那人隐藏之深,暂时她也不排除,此事与阮溱溱有关的可能。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剩下一个人,也是很有可能的。
那就是……建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