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本王会考虑,还是先探清楚东西在不在他们手里再说吧。”
楚棣内心万分嫌弃,却也没将话说死。
待楚棣走后。
许讫蹙眉看着商俎:“师父的提议太过冒险,白宸若真心仪萧颜殊,王爷提出求娶,只会与白宸结仇越深,萧世子虽疼萧颜殊,萧家其它人可未必。”
“已被人扼住颈脖,你觉得王爷,还有其它路可走?”
商俎抚着花白胡须反问了一句,道:“就算昨夜之事不是王爷做的,白宸也会算在王爷头上,何况王爷的确参与了。”
“此仇已成死结,想再化干戈为玉帛,谈何容易?”
“可若那女子愿意相帮,王爷或可走出困局,眼下她也是唯一能帮王爷从白宸手中取回东西的人。”
“有萧世子一人在意足矣,萧家其它人和她关系越差才越好,否则皇上也不会允,王爷也反会惹君忌。”
虽只短短接触,可楚棣短处已现,心机手段不足,还刚愎自用,毫无成大事者的胸怀、魄力和远见。
如此漏洞百出的小伎俩都看不出,居然相信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人,且事前不和幕僚商议,事后才来迁怒。
当真是一手好牌被他打的稀烂。
若他没有意气用事搞出昨夜那出,便可借机向白宸示好,只要他娶了白宸的妹妹,就能拉拢白宸。
再促成白宸与萧家女的亲事,靖远侯府和镇国公府,就都被他收进囊中。
大丈夫顶天立地、从来能屈能伸。
楚棣显然不是。
直到此刻他还在嫌弃人家,可他也不想想,若萧家女名声好、身体好,人家大可另谋良人,不见得就愿意嫁他。
皇帝也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商俎摇头抚须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希望还来得及吧……”
楚棣注定难成大器。
棣王府风雪中飘摇。
然则他们已经踏入棣王府,又知晓了棣王如此多的秘密,此刻想全身而退再投明主,也是不可能了。
***
外面风雪萧萧,暗嘲涌动不息。
无尘院。
颜殊正坐在火盆旁做针线活儿。
辛夷往盆里添了些炭,笑着问:“小姐,您让奴婢找这上好的缎料,原来是想绣荷包么?”
“这些繁琐小事何不交给奴婢来做,小姐身子不好当安心静养才是,如此劳神最是伤身。”
答应了云楼主要亲自绣,她自是不能食言的。
颜殊也未抬头,答道:“只是绣个荷包而已,也费不了什么事,权当无聊打发时间了。”
辛夷看着颜殊飞针走线,心中颇为诧异,自她们来无尘院,从未见小姐动过针线,不想小姐绣功极好,就连她也是比不上的。
南椒将手中茶盏放在桌上,眼见荷包上的图案慢慢成型
更是杏眼泛光的惊诧笑问:“鸳鸯?小姐这是给谁绣的呀?是咱们威风凛凛的白将军,还是那位云公子小姐的大师兄?”
“都不是。”
颜殊瞥了南椒一眼:“小姑娘家家的,得空多读书识字,最好学个一技之长傍身,别成天想着风花雪月,男女之间那点事儿。”
自表了忠心得了差事,南椒放开许多,胆子也一天比一天大。
闻言眨着杏眼,笑的像只偷腥的猫:“奴婢可没想,是小姐在想,都绣鸳鸯荷包了,就不知小姐心仪的人,是否白将军?”
“小姐与白将军本就有婚约在,虽说那亲事退了,可白将军与小姐又阴差阳错在鬼域定情,说来可真是天定良缘。”
“且白氏有家训,只娶一妻,不纳妾、不通房。”
“白将军文武双全,白家人口也极简单,小姐与白小姐本就相好,将来嫁过去日子定会和美。”
“小姐慧眼识珠可太会挑了!”
颜殊抬起头看着一脸兴奋的小丫头,却是肃了神色:“以后这种话,谁都不准再说,也不准给我乱点鸳鸯谱。”
南椒瑟瑟禁声,跪地请罪:“奴婢知错,请小姐恕罪。”
“起来吧。”
颜殊徐徐道:“白宸只拿我当妹妹,师兄也只拿我当师妹,我这辈子也没打算嫁人,你这话他们听到,指不定多尴尬。”
各人自有缘法。
陛下早就有君后。
白宸也自有其良缘,人家上辈子两情相悦,幸福美满,也是被传成佳话的。
本来就没什么。
南椒那话若不小心传出去,败坏了白宸的名声,碍了人家大好姻缘,反倒是她的罪过了。
“小姐放心,奴婢明白了,以后定不敢再乱说。”
南椒才刚站起来,就被辛夷瞪了一眼,看南椒吐着舌头讨好的笑,辛夷拿手指戳了戳她额头,心中满是无奈。
小姐身子不好,这丫头还说那些,不是戳小姐的心么?
再说身为婢子,小姐的亲事,哪容得她如此浑说?
颜殊见两人的小动作也没有在意。
就在这时柳华掀开珠串的帘子,走进来禀道:“小姐,老爷夫人,还有二少爷过来了。”
颜殊刚将荷包收好,萧震霆和林氏便走了进来,萧允跟在两人身后。
“见过父亲,母亲,二哥。”颜殊起身见了礼。
“听说你今早醒了,爹过来看看你身子如何了,可还有何不适?”萧震霆语气几分担忧,面色也还尚好。
林氏的脸色却很难看,眼眶哭到有些红肿,神色也很憔悴。
自进门便一直盯着她,那眼神好似啐了毒的钩箭。
颜殊只作未见,吩咐人上茶后,摇头道:“大哥已请孙太医来看过,女儿无甚大事,劳父亲担心了。”
萧震霆叹了口气道:“你没事就好,你昨日昏迷,为父着实被吓得不轻。”
吓估计是真被吓到了。
但肯定不是因为这个。
“那么多太医都看过,我这身子也就这样了,终归用药吊着也死不了。”
颜殊也不和他打马虎眼儿,轻咳两声,直言道:“八弟被押的事,我已经听大哥说了,父亲母亲可想到法子了?”
“此番牢狱之灾,也是他咎由自取,你好好养身子,不用担心他。”
萧震霆微顿又道:“只是为父去刑部见你八弟时,他告诉为父一些事,与你有关,为父想与殊儿求证。殊儿,你可否如实告诉为父,昨夜在盈春殿内迷晕旭儿的人,是不是你?”
“呵……”
颜殊闻言笑了,那笑说不出的嘲弄,又透着无尽的凄凉:“父亲,你这话是在怀疑女儿么?”
萧震霆蚕眉紧蹙,道:“你是我女儿,我怎会怀疑你,只是旭儿信誓旦旦的说看到你下药,为父才过来问问,你别多想。”
颜殊捂嘴轻咳着道:“咳咳,昨夜在大殿上,我已经说过了,我从未去过盈春殿,也没有给萧旭下过药。”
“可旭儿说他昏迷之前,亲眼看到你被迷晕,却又醒了过来。”
林氏忍不住道:“已到了此时此地,旭儿没理由说谎骗我和你父亲,你还敢说不是你做的?”
“旭儿想害你是他不对,可你并未有事,为何不大事化小,待回府后将此事如实禀明你父亲,让你父亲处置他。”
“反而你如此狠毒给旭儿下药,害他被人糟蹋不说,还背上杀人罪名,萧颜殊,他可是你亲弟弟!”
“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能解开,你非要对他下此死手,还差点连累整个镇国公府所有人为你陪葬?”
林氏怒极质问,原本她以为这逆女态度软化,能任由她拿捏。
可她做梦都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狠毒,欲置旭儿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