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被这理所当然的话震住,让她原本就混乱的思绪,更复杂了一些。
迟宴州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她都没当回事。
结果张肆也这么说。
“怎么能说是为了我呢?他难道不是为了这么多年受过的委屈,替自己讨说法的吗?”
她有些不服气的出声,拒绝为他的个人行为买单。
“他不是为了自己。如果说钱的话,我们这几年赚的足够多了,而且,芸姨的临终遗言说过,无论如何迟晋安都是他的父亲,她让川哥好好过日子,不能做违背人伦纲常的事。”
张肆提到绍美芸,整个人都很伤感,就像是在缅怀他的至亲似的。
“嫂子……我们这次来晏江,只是打算待两天而已,就是你包……睡……川哥的那天,我们第二天就准备走的,结果你……”
“什么?”
江黎有一瞬间的耳鸣,甚至都忘了呼吸。
他们第二天就打算离开晏江的,结果,就因为她把迟宴州睡了,所以他们就留下了!
然后,他是特意查过她的信息,在迟晋安的寿宴上守株待兔的吗?
果然是她的原因,才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走向。
那么,江家远离了裴行之,是不是也意味着,不会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情了……
张肆看着她骤然空洞的眼神,唯恐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开始找补。
“那个,嫂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川哥虽然看上去很不近人情,但他是最重感情的人,他跟迟晋安不一样,既然娶了你,他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这是,要对她负责的意思吗?
就因为他们睡过,所以他就觉得他有义务娶她,并且要照顾她的下半辈子,不让她落得像他妈妈一样的境地?
这是什么年代的男人?
她也没说让他负责,她不是给过他钱了么……
负责这种事,还有强制性的?
“嫂子,你说句话呀……你突然这么失魂落魄的,我都有点心慌了……”
江黎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缓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慌什么?兵哥哥不应该见过很多大场面吗?”
“那性质能一样吗?你要出点什么事,那川哥不得把我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提到迟宴州,江黎再度陷入了沉默。
她低垂了眼眸,指尖不自然的搓了搓衣角。
“这些事情既然不能让外人知道,你就这么跟我说了,对我这么放心吗?”
“这有什么的?川哥说了,你是自己人,对你要有求必应,他还说,你的家世好,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不像我们这些糙老爷们,所以让我们在你面前,都文明一点。”
好像有什么东西,猝不及防的撞进了江黎的心口,跟她混乱的心绪碰撞着,掀起陌生的波澜。
她从没想过会有迟宴州这样的人,明明只是一次意外而已,他却非要跟她去领证。
说是联姻吧,他又处处都在为她考虑。
他真的可以为了一个、仅仅是跟他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就着手从他老爹手里夺权。
偏执至此……
“嫂子?”
“嗯……”
江黎迅速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便找了个话题聊。
“既然你们当兵这么厉害,怎么没被军队留任呢?部队不给分配工作吗?还要辛辛苦苦出来办公司。”
张肆听了这话,原本就紧张的神情,更严肃了一些。
“这个,不方便跟你细说的……”
“没事,懂。”
江黎了然,轻轻点了点头。
张肆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目光坚定的看着她。
“但是嫂子你放心!我们没有干过违法乱纪的事情,也没有任何履历污点!尤其是川哥,他那些学历证书都是真的,抽空学一学就能拿证,简直是个神人……”
“谁问你了?”
张肆:“……”
江黎看着他吃瘪的表情,脸上重新浮现了笑意。
就在这时,对面的后车门被打开,迟宴州高大的身躯坐了进来。
他从前面就看见这两个人在聊天,现在见到江黎的笑容,狭长的黑眸促了精光。
“聊什么这么开心?”
“哦,我们在说……”
“不告诉你!”
江黎脆生生的开口,打断了张肆的声音。
他接收到她俏皮的眼神,紧跟着咧嘴一笑,随即转过去发动车子。
迟宴州挑了下眉,直接看向罪魁祸首,单手捏住她的双颊。
“使什么坏呢?”
“谁使坏了?我们刚刚在说悄悄话,就不告诉你怎么了……”
江黎抬了抬下巴,话还没说完,就明显的感觉到他加重了手劲儿。
虽然在承受范围之内,但是她却开始哀嚎。
“你松开……疼……”
“疼什么?才用了多点力气?”
“你是不是对你的牛劲没有清晰的认知?快点松开……”
“跟我说,刚刚在聊什么?”
“都说了不告诉你……”
“江黎……”
他低声唤她全名,带着点警告的味道,可捏着她脸颊的手,却诚实地松了些力道。
江黎敏锐地捕捉到他这细微的让步,顺势脱离他的魔掌,夸张地揉着自己的脸颊。
“肯定捏红了!迟宴州,你这是家暴!”
听见她理直气壮地控诉,前座的张肆抿起嘴唇,唯恐自己笑出声。
“家暴?”
迟宴州重复了一遍,身体忽然朝她那边倾斜过去,强大的存在感瞬间笼罩了她。
“这就叫家暴了?嗯?”
“不然呢?仗着力气大欺负人,就是家暴,就是……”
不知道是不是听张肆说那些事情的原因,江黎发现,她好像也没那么怕他了。
他对她态度不好的时候,也仅仅是不让她给他戴绿帽子吧……
迟宴州看着她生动的表情,微微愣了下神,然后抬起手,用指关节蹭了蹭她并无异样的脸颊。
“娇气。”
他低声评价,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莫名让人觉得缱绻。
然后,他坐直了身体,拉开跟她之间的距离。
“张肆你也不说?想死?”
“嫂子的吩咐,我得听不是?还是你下的命令来着。”
迟宴州:“……”
好好好,这就开始造反了是吧……
江黎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无声的笑开。
却在他的目光瞥过来时,立即把头转向窗外。
迟宴州沉眸,看着她轻轻耸动的肩膀,最终也没继续追问。
只是伸手扣住她的头顶,把她的脖子转回来。
“好好坐着。”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