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乐看着纲手。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个十二岁少年该有的恐惧和不安。
只有平静。
和一丝隐藏得很好的好奇。
“好。”
他开口了。
声音还有些沙哑。
但他回答得很干脆。
纲手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这个小鬼竟然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她还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威逼利诱呢。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问。
神乐没有立刻回答。
他转过头。
看向了站在手术室门口，那个一脸担忧的金发青年。
“因为水门老师相信您。”
神乐回答。
“我也相信老师的眼光。”
水门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死掉的少年。
看着他那清澈的充满了信赖的眼神。
他忽然觉得自己为这个弟子所做的一切。
都值了。
纲手也愣住了。
她看了一眼门口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傻乎乎的师侄。
又看了一眼病床上这个人小鬼大的小滑头。
她忽然笑了。
“有意思。”
“你这个小鬼真有意思。”
“好吧。”
她伸了个懒腰。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那这个小白鼠，老娘就收下了。”
神乐的小白鼠生涯，正式开始了。
他每天的生活，都很规律。
上午，被纲手抽血研究。
下午，看书，学习纲手的医疗忍术。
晚上，则在自己的意识深处，默默地修行霸气和封印术。
他的身体也在以一种让纲手感到震惊和不解的速度，飞快地恢复着。
那场濒死的战斗像一把钥匙。
彻底打开了他体内那扇属于幻兽种雷龙果实的神秘大门。
一股庞大充满了生命力的能量在他的四肢百骸里流淌。
他的细胞，他的骨骼，他的经络。
都在被这股力量，以一种不讲道理的方式进行着最深层次的重塑和强化。
断掉的骨头，重新长好后，变得比以前更坚硬。
破裂的内脏，在愈合之后，变得比以前更有韧性。
被剧毒侵蚀过的经络，更是被那股，充满了雷电属性的生命力 反复淬炼。
变得坚固无比。
他的身体在进化。
他变得比以前强大了数倍。
纲手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她看着神乐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她不再只是把神乐当成一个有趣的研究素材。
她开始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可以继承自己衣钵的弟子。
她开始倾囊相授。
从最基础的查克拉手术刀。
到更高级的阴封印。
甚至连她自己都还处在理论阶段的关于创造再生的构想。
她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神乐。
神乐也学得如痴如醉。
疯狂地吸收着纲手这个医疗圣手一生的心血。
他和纲手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好。
好到就像是忘年交一样。
他会在纲手因为研究失败而暴躁的时候给她递上一瓶酒。
也会在她因为思念故人而神伤的时候，安静地陪她坐一会儿。
他成了这个看似强大实则孤独的女人，身边唯一一个能和她说上几句心里话的人。
这期间。
水门老师和德间他们也来看过他几次。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和对未来的无限的憧憬。
直到那一天。
水门，卡卡西和琳三个人一起来了。
他们的脸上没有了笑容。
只有一种化不开的沉重的悲伤。
带土没有来。
神乐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神乐……”
水门，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沙哑。
“带土他……”
“牺牲了。”
轰。
神乐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看着水门老师。
又看了看那个左眼上，蒙着一层厚厚纱布的卡卡西。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一直在默默流泪的野原琳身上。
他有点不敢相信。
怎么会？
他明明已经改变了带土的想法。
他明明已经在那家伙的心里种下了一颗要带着同伴活下来的种子。
为什么……
还是和原着里一模一样？
“在我们分开之后。”
卡卡西开口了。
他的声音比以前更冷了。
“我们的小队，在执行任务时，也遭到了岩隐的埋伏。”
“琳被他们抓走了。”
“我和带土去救她。”
“我们和敌人，在一个山洞里发生了战斗。”
“为了保护我，带土他……”
他没有再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神乐沉默了。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就像一个可笑的自以为是的小丑。
以为自己能和命运掰掰手腕。
结果却被命运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剧情的，惯性。
太强大了。
强大到让他感到绝望。
“对不起。”卡卡西忽然对着他，低下了头，“如果……”
“那不是你的错。”
神乐，打断了他。
“那是，我的错。”
如果。
如果他，能再强一点。
强到，可以，一个人，就轻松地，解决掉千代。
那么，他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就不会，和卡卡西他们，分开。
他就能，跟在他们身边。
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神乐……”
琳哭着扑到了他的床边。
“带土他……他直到最后，都还在念着你的名字……”
“他说……他也要成为，像你一样能保护所有人的英雄……”
神乐，伸出手。
轻轻地放在了琳的头顶上。
他什么都没说。
他的心里却像是有一把刀在来回地割。
那天晚上。
所有人都走了。
神乐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他看着窗外那轮冰冷的月亮。
他想了很久。
他忽然想通了。
不。
不对。
事情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
因为自己已经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那么这个世界，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世界了。
带土虽然还是死了。
但他的心里，已经有了那颗自己种下的种子。
那么当他被那个活在黑暗里的老怪物救活之后。
当他亲眼看到，琳死在卡卡西手上之后。
他还会和原来一样，彻底地陷入绝望，憎恨一切吗？
不一定。
只要还有一丝不一样。
那未来就还有被改变的可能。
神乐缓缓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
再也没有了一丝迷茫。
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坚硬的像是钢铁一样的决心。
他明白了。
他之所以改变不了。
不是因为剧情的惯性太强大。
只是因为。
他还太弱了。
弱到连自己同伴的命运都无法左右。
弱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在自己面前上演。
唯有实力。
唯有绝对的强大的能碾压一切阴谋诡计，能打破一切命运枷锁的实力。
才是在这个，该死的世界里，活下去的唯一真理。
再也不会了。
神乐握紧了拳头。
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他想保护的人。
因为他的弱小而死。
下一次。
他会改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