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在星际尘埃中穿行，舷窗外是旋转的星云。
林恩看着导航仪上陈默发来的新坐标——一个叫“边缘站”的太空前哨。
资料显示，边缘站建在小行星带深处，是走私者和逃亡者的聚集地。
最新的传承者觉醒信号就是从那里发出的，但信号很紊乱，时强时弱。
林恩联系了刑天，想了解边缘站的情况。
“那鬼地方？”刑天的影像在通讯器里晃动，“鱼龙混杂，没法律没秩序。你要去那儿找传承者？”
“信号确实来自那里。”
刑天沉默片刻：“小心点。我听说最近边缘站不太平，有几艘船进去后就没出来。”
四天后，边缘站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个由数十个小行星拼接而成的畸形建筑，外部挂着乱七八糟的附加结构，像长满瘤子的怪物。
林恩的飞船刚靠近，就被两艘武装快艇拦住。
“身份？”通讯器里传来粗哑的声音。
“旅行者。”林恩回应，“来做生意。”
“哪种生意？”
“信息生意。”林恩按照刑天的建议回答，“买消息，卖消息。”
快艇让开道路：“停靠费一天一百星币，先付钱。”
林恩付了钱，驾驶飞船从主入口进入。
内部比外面更混乱，各种改造过的船挤在泊位上，通道里飘着垃圾和可疑的液体。
他换上便服，把银色纹路用衣袖遮好，然后走进站内。
边缘站分三层。底层是码头和黑市，中层是居住区，顶层是控制中心和高级交易区。传承者的信号来自中层。
林恩穿过拥挤的市场。这里卖什么的都有——从走私武器到非法生物样本，甚至有几个笼子里关着外星奴隶。
他尽量不引人注意，但多年训练养成的气质还是让一些人侧目。有几个面相不善的人盯着他看了很久。
在中层的一个交叉口，林恩突然感到银色纹路传来刺痛。不是共鸣，是警告。
他闪身躲进阴影。几秒钟后，三个武装人员匆匆跑过，手里拿着能量探测器。
“信号又出现了，”其中一个说，“在d区。”
“这次一定要抓住那小子。”另一个恶狠狠地说。
等他们走远，林恩才出来。看来这里的传承者处境不妙，有人在追捕他。
他顺着信号方向来到d区。这里更加破败，很多房间的门都被撬开过。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
信号源在一个标着“废弃仓库”的房间。林恩小心地推开门，里面堆满了生锈的机器零件。
“出来吧。”他轻声说，“我不是追你的人。”
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响动。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一堆金属板后探出头——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脸上脏兮兮的，但眼睛很亮。
她的右手臂上，银色印记正在微弱发光。
“你是谁？”女孩警惕地问。
“和你一样的人。”林恩拉起衣袖，露出黯淡的纹路。
女孩眼睛睁大：“你也有这个……怪东西？”
“不是怪东西，是传承者的印记。”林恩走近，“你叫什么？”
“小七。”女孩说，“因为我是第七个被捡来的孩子。”
她讲述了经历：一个月前在垃圾堆里捡到一块发光石头，碰到后昏迷，醒来就有了印记。
起初只是偶尔发光，后来能移动小物件。
但三天前，她不小心在市场上暴露了能力，从此被追捕。
“他们想把我卖掉。”小七声音发抖，“说这种能力很值钱。”
林恩眉头紧皱。贩卖传承者，这在任何文明都是重罪。但边缘站不受法律约束。
“跟我走。”他说，“我带你离开这里。”
小七犹豫：“我还有个朋友，小九。她帮过我，我不能丢下她。”
“她在哪？”
“被抓住了。”女孩眼圈发红，“他们说如果我不自首，就杀了她。”
陷阱。很明显的陷阱。但林恩不能不管。
“带我去。”
小七领着他穿过复杂的地下通道。边缘站下面有迷宫般的维修管道，只有本地人才清楚路线。
“就在前面。”女孩指着一个通风口，“他们把小九关在旧控制室。”
林恩让她留在后面，自己先探头观察。
旧控制室里确实关着个女孩，但周围有六个武装人员。
更可疑的是，房间里还隐藏着能量抑制器——专门用来对付超能力者的设备。
他缩回来，低声问小七：“你的能力是什么类型？”
“能让东西动起来。”女孩说，“但控制不好。”
“待会儿听我信号，用尽全力干扰左边那三个人。”
林恩从另一侧绕过去。他现在的能量不足以正面对抗，只能智取。
他先破坏了走廊的照明系统。黑暗降临的瞬间，小七发动能力。
一堆金属零件突然飞起，砸向左侧的守卫。
守卫们慌忙开火，但打中的只是飞舞的杂物。
林恩趁机冲进控制室，用残存的能量暂时瘫痪了抑制器。
“走！”他拉起被囚的女孩。
三人向出口狂奔。后面传来追兵的脚步声和喊叫。
“这边！”小七带路钻进一个狭窄管道。
管道尽头是下层码头。林恩的飞船就停在不远处。
但他们刚跑出管道，就被拦住了。不是追兵，而是另一伙人——五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人，手里的武器更加精良。
“星神族治安队。”为首的是个冷面女人，“我们追踪这个非法能力者很久了。请把她交给我们。”
小七躲到林恩身后。
“她不是货物。”林恩说。
“根据星域安全法，未注册的超能力者必须接受监管。”女人亮出证件，“请配合，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林恩注意到，这些人的制服上有细微的不同——袖口多了一道金边。这不是普通治安队，是星神族的特殊部队。
“如果我不配合呢？”
女人抬手，她的手下同时举起武器。这些武器发出特殊的能量波动，专门针对传承者能量。
小七突然抓住林恩的手臂。女孩的印记发出强光，不是恐惧，是愤怒。
“你们抓走了小八和小十！”她尖叫道，“我看到了！”
女人脸色微变：“动手！”
能量束射来。林恩全力展开护盾，但威力远超预期。他的护盾在冲击下瞬间破碎，整个人被震飞出去。
小七的能力在这时完全爆发。整个码头的金属物体——从废弃飞船到维修工具——全部悬浮起来，如暴雨般砸向星神族部队。
混乱中，林恩看到那个女人启动了某个装置。空间开始扭曲，是传送场。
“她要带走小七！”
他挣扎着冲过去，在传送完成的最后一刻抓住了小七的脚踝。天旋地转，他们被强行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恢复意识时，林恩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金属房间的地板上。小七在不远处昏迷，那个星神族女人正站在观察窗前。
“欢迎来到研究站阿尔法。”女人转身，“我是伊娃博士。”
林恩坐起身，检查身体状况。能量几乎耗尽，但没受重伤。
“你们在研究传承者？”他问。
“研究如何安全引导这种力量。”伊娃博士调出全息影像，“你看，这些孩子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造成了很多事故。我们是在帮助他们。”
影像显示小七在边缘站造成的破坏——几起小型爆炸，一次管道泄漏。
“所以你们就抓人做实验？”
“是治疗和训练。”博士纠正，“等他们能完全控制力量后，就会获得自由。”
林恩不信。他注意到房间里有监控设备，但能量抑制器没启动。这是个测试，看他会不会反抗。
他假装虚弱，暗中积蓄最后一点能量。
“我想看看其他孩子。”他说。
伊娃博士犹豫一下，点头：“可以。”
她打开房门，外面是条白色走廊。两个守卫跟在后面，但保持距离。
他们经过几个观察室。每个里面都关着一个孩子，最小的只有七八岁。
孩子们手臂上都有银色印记，但大多暗淡无光，像被抽取过能量。
在一个房间前，林恩停下。里面的男孩瘦得皮包骨，银色纹路几乎看不见。
“他怎么了？”
“能量适应不良。”博士语气平静，“我们会治好他的。”
林恩感到怒火上涌。但他控制住了，继续往前走。
最后一个房间关着小九——小七的朋友。女孩看到博士时露出恐惧的表情。
“就是现在。”林恩低语。
他积蓄的能量突然爆发，不是攻击，而是共鸣。所有孩子的印记同时发光，能量抑制器过载短路。
警报大作。伊娃博士惊慌后退：“你做了什么！”
“唤醒了他们。”林恩一拳击倒最近的守卫。
孩子们开始冲出房间。小七也醒了，她的能力在共鸣中增强，整条走廊的金属结构开始变形。
“拦住他们！”博士大喊。
但为时已晚。传承者们的力量虽然稚嫩，但在共鸣状态下产生了质变。守卫们的武器被无形力量扭曲，墙壁出现裂痕。
林恩带着孩子们冲向出口。小七和小九合力撕开了安全门，外面是停机坪。
那里停着一艘中型运输船。林恩冲上驾驶位，启动引擎。
“都上来！”
孩子们挤进船舱。运输船颤抖着升空，冲破研究站的外壳。
星神族的战舰紧追不舍。林恩全力驾驶，但运输船速度不快，很快被追上。
“导师！”小七突然指着控制台，“这个按钮在发光。”
林恩看去，那是能量耦合系统。他明白了——如果所有孩子的能量汇聚，可以给引擎临时加速。
“所有人，把手按在控制台上！”他下令。
孩子们照做。银色能量如溪流汇入江河，运输船的引擎发出刺目强光。
速度瞬间提升三倍，甩开了追兵。但能量消耗巨大，孩子们一个个倒下。
林恩设定好自动驾驶，然后检查孩子们的状态。都还活着，只是虚脱。小七最后一个昏迷，脸上还带着笑。
“我们……逃出来了……”
运输船驶向最近的友好星球。林恩联系了绿源星，莉亚娜答应接收这些孩子。
航程需要两天。期间林恩照顾孩子们，教他们基础的能量控制方法。大部分孩子学得很快，只有那个瘦弱的男孩进展缓慢。
林恩单独辅导他。男孩叫莱恩，十岁，是第一批被抓的。
“他们抽我的血，”莱恩轻声说，“说我的能量很特别。”
林恩检查了他的印记。确实不同，纹路更加复杂，但能量流动很微弱。
“休息一段时间会好的。”他安慰道。
但心里明白，星神族不会罢休。他们研究传承者肯定有更大图谋。
抵达绿源星时，莉亚娜已经准备好医疗设施。孩子们被送去检查，林恩向长老会汇报情况。
“星神族越界了。”奥兰多面色凝重，“我们必须抗议。”
“抗议没用。”刑天的影像插话，“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冷静。”陈默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现在开战不明智。但可以施压，让他们停止研究。”
会议决定，由陈默代表传承者与星神族高层交涉。同时加强绿源星的防御，防止类似事件再发生。
林恩去看望孩子们时，小七已经恢复活力。她正和其他孩子在花园里练习能力，让花朵按照她的想法排列。
“她很特别。”莉亚娜说，“创造之力的变种，能操控无机物。这种能力很罕见。”
“其他孩子呢？”
“各有特点。莱恩的能量确实特殊——他能吸收其他传承者的力量，暂时增强自己。”
林恩皱眉：“这不是好事。”
“确实。”莉亚娜点头，“这种能力容易失控，也容易被利用。必须小心引导。”
当晚，林恩收到陈默的消息。星神族否认有非法研究项目，声称那些孩子是自愿接受治疗的。
“他们在撒谎。”林恩回复。
“我知道。”陈默说，“但没证据。伊娃博士和那个研究站都消失了，像从来没存在过。”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但阴影已经种下。星神族对传承者的兴趣显然超出了正常范围。
林恩在绿源星多待了一周，帮助孩子们适应。大部分孩子决定留下，只有小七想继续跟着他。
“我想学更多。”女孩说，“想像你一样帮助别人。”
林恩考虑后同意了。小七的能力很有潜力，需要正确引导。
新的飞船准备好了。出发前，莱恩找到林恩。
“我能感觉到，”男孩说，“还有更多像我这样的人。他们需要帮助。”
林恩摸摸他的头：“我们会找到他们的。”
飞船升空时，小七趴在舷窗边，看着绿源星渐渐变小。
“下一个去哪？”她问。
林恩调出星图。又有三个传承者信号出现，分布在不同的星系。
“先去最近的。”他说，“一个一个来。”
飞船跃入星空。在他身后，绿源星静静旋转，庇护着那些被拯救的孩子。
而在宇宙的某个角落，伊娃博士看着监控画面，嘴角露出微笑。
“第一阶段完成。”她对身边的黑影说，“找到了十三个样本，其中两个特别优秀。”
黑影发出低沉的声音：“继续观察。当所有火种点燃时，就是收割之日。”
星图上，数十个光点同时闪烁。每个光点，都代表一个觉醒的传承者。
狩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