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云菲一掀开车帘,就看见车里有两个孩子,男孩躺着,似是睡着了,而女孩是醒着,确是被绑着,嘴里带着一块破布,满脸的泪痕。
车帘被掀开之际,女孩惊恐地抬头,看见一个仙女似的姐姐弯身进来,她呆呆地看着来人,都忘了哭了。
以后很多年,她都记得,在她绝望的时候,那个仙女一样的姐姐,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南宫云菲看清车里的情况,把女孩扶起来,拽下她嘴里的破布。
女孩反应过来,身子一缩,防备地看着她。
南宫云菲看着女孩的反应,皱了皱眉头,温声说:“你莫害怕,我无意害你,倒是你可需要我的帮助?”
女孩审视地看着她,良久,她开口:“还请姐姐救救我和弟弟。”
南宫云菲点头,给她松了绑绳。
女孩一获自由,就扑向躺在旁边的男孩,嘴里急急地唤着:“小弟,小弟你醒醒,你醒醒。”
叫不醒弟弟,女孩抬起泪眼,求救地看着南宫云菲。
南宫云菲没说话,而是执起男孩的手腕,片刻放下,对女孩说:“他中了迷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女孩听了松了口气,转而又看向南宫云菲,眼里满是茫然无助。
南宫云菲看她的神情,心里有了猜想,她问道:“那边的庄子是你家的吧,要我送你回去么?”
女孩听她一说慌忙摇头,她说:“我们不能回去,姐姐能送我们回京城么?”
“你们是和你们娘亲来庄子的吧,你为什么不回去找她?”
听到仙女姐姐问话,女孩眼神一暗,喃喃地说:“她护不住我们。”
“如我所猜不错,你是安和郡主吧?”南宫云菲忽然问道。
安和郡主猛然抬头看向眼前人,眼里闪过惊慌。
南宫云菲看她神色,微微一笑:“郡主莫怕,我是昌平县主,哦,你的九舅舅在车外。”
安和郡主疑惑地看着南宫云菲,然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已经停下了。
南宫云菲话落之际,车帘被掀开,安和郡主就看见一个少年站在车旁,他的脚下是绑走她的车夫,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安和郡主怯怯地看着战宇衡:“是九舅舅,我在皇外祖父的寿宴上见过你。”
战宇衡眼神复杂地看着车上的女孩,在她希冀的眼神下点点头,“安和莫怕,九舅舅在呢!”
安和郡主看少年点头,再看看车上的仙女姐姐,小姑娘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
看着车上涕泗横流,哭得毫无形象的小姑娘,战宇衡难得的手足无措起来,他求救地看向自己的姐姐。
南宫云菲冲他摇摇头没说话,只静静地在那里,直到小姑娘的哭声渐渐停歇,她才拿着手帕给她擦脸。
看着眼前温柔的给自己擦脸的姐姐,安和郡主的眼泪不自觉地又流下来。
她想忍着不再哭,可却怎么也忍不住,姐姐身上的温度和她眼里的温柔,自家娘亲都没有给过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暗自告诉自己不要再哭了,可眼泪没憋住,却憋出一个大鼻涕泡。
难得地她不好意思起来,小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南宫云菲却没有笑话她,而是认真地给她擦了鼻子下面流出的鼻涕,这让她既震惊又羞赧,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忘了哭了。
看着不再哭泣的小姑娘,南宫云菲也暗暗松口气,细细地打量眼前的女孩。
一身淡蓝色的衣裳因为捆绑满是褶皱,凌乱的头发上歪歪扭扭地梳着两个啾啾,由于哭泣,眼皮微肿,眼睛红红的像个小兔子,鼻头也红红的。
可即便是如此狼狈,也难掩小姑娘的好颜色,这样好看的小姑娘被绑走,会被送到哪里?南宫云菲的眼神冷了下来。
安和的娘亲是当今二公主,要说这个二公主可是个奇葩,当初要死要活地嫁给个寒门学子。
成婚后就把驸马一大家子接到公主府,自己孕期还为驸马纳妾以彰显自己的贤惠,庶子庶女出生后,为彰显嫡母的大度,庶子女的待遇与嫡子女相同,可事实上很多事情上却是委屈了嫡子女。
南宫云菲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这个安和郡主的名声可是不好,坊间传闻她小小年纪就嚣张跋扈,不服管教,对庶出兄弟姐妹更是非打即骂。
可在南宫云菲看来,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又有谁能真的知晓。
安和郡主看眼前这个姐姐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有些心慌,小声问道:“姐姐?”
南宫云菲回过神来,问道:“刚才你说让我们送你回京,是回公主府还是去皇宫?”
安和听她提到皇宫,眼睛亮了亮,复又暗了下去,悻悻地说:“我想回公主府。”
南宫云菲诧异的问:“你们受了这么大委屈,为什么不去皇宫?皇上要是知道,会为你们做主的。”
安和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车厢上:“娘亲不让。”
南宫云菲面露不解:“为什么?”
“娘亲说这是公主府的家事,家丑不可外扬,不可以对外人说。”
“可皇上是你们的外公,不是外人啊?”
“娘亲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分清哪是家里,哪是家外。”
“可是现在已经威胁到你们姐弟的生命安危问题,你回到公主府能解决么?”
安和眼里闪过挣扎,摇摇头泄气地说:“不能,但暂时会安全些。”
“你也说是暂时,那以后呢?”
“我不知道,可是我也没办法,去年夏天,我那庶兄把小弟推进荷花池,差点淹死小弟,可是我爹爹和姨娘还在我娘亲面前编排小弟,说小弟依仗自己是嫡子,不尊庶兄,庶兄教训他,他还跳荷花池污蔑庶兄,实在顽劣。”
“你娘亲信了?”
安和点头:“娘亲不顾小弟还在发烧,让他去祠堂跪着反省,我去求情,娘亲不允,还说嫡子要心怀坦荡,怎可对庶兄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也不想想小弟一个才三岁的稚儿,哪里会有那些个心思。”
哎呦我勒个去,这是亲娘么?
南宫云菲问道:“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