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瑶曼并没有反驳南宫云菲的话,只是轻声应了一句,“好。”
话题也就此打住,南宫云菲与洪瑶曼又聊起了恶人谷的一些事情。
就在二人说话间,阿初过来禀报,“世子妃,外面有人求见,他说他是周临安。”
南宫云菲与战宇暝对视一眼,二人的眼里均含着一丝笑意。
南宫云菲点点头,“把人请进来吧。”
片刻后,阿初引着一人步入花厅,来人正是周临安。
只见他身着一袭月白色儒生长衫,衣料是上好的软缎,行走间步履从容,广袖微拂,颇有几分文人雅士的风流姿态。
他面容清俊,眉眼温和,嘴角似乎总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头墨发以一根简单的青玉簪束起,更衬得他气质温润如玉,宛如一位饱读诗书的翩翩公子。
然而,细细观之,他手中拿着的那把看似寻常的折扇确是内有乾坤。
那扇骨透着一种沉黯的金属光泽,非木非竹,正是他名震江湖的兵刃——玄铁扇。
这儒雅与杀伐之气的奇妙融合,构成了周临安独有的魅力,也透露出他并非表面看来那般无害。
周临安站定,对着主位上的南宫云菲从容一揖,姿态优雅,无可挑剔,“在下周临安,冒昧前来拜见世子妃,还望世子妃恕罪。”
他的声音也如他的人一般,清朗温和,极为悦耳。
南宫云菲眉毛一扬,这是把自己查清楚了。
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用杯盖拂了拂茶沫,才缓声道:“周先生请起,不知周先生来此有何指教?”
周临安直起身,目光坦然地对上南宫云菲,那温和的笑意未减半分,“世子妃言重了,在暝世子和世子妃面前,周某可担不起这请教二字。”
一旁的战宇暝闻言,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并未插话,只静静品茶,将主场完全交给了自己的夫人。
“哦?”南宫云菲放下茶盏,似笑非笑,“周先生可非常人可比,我夫妻二人来此,对周先生大名可是如雷贯耳。”
周临安轻笑摇头,柄玄铁扇唰的一声展开,扇面却非字画,而是一片素白,“世子妃说笑了,周某只是一介书生,来到此处所做之事也只是为了自保。
周某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做人的底线还是有的。”
他顿了顿,合上铁扇,在掌心轻轻敲击,“如今谷内格局已定,世子妃雷霆手段,收服三方,却独独将在下置于一旁,这让在下非常惶恐。
在下深知这并非殊荣,而是世子妃在用钝刀子割肉,如此更是令人煎熬。
在下愚钝,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主动前来,与世子妃这里求得一个明白。”
南宫云菲看着他手中那柄能瞬间取人性命的铁扇,语气依旧平淡:“周先生是聪明人,当知我为何独独疏忽了你。”
周临安垂下眸子,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是因为在下与那几方不同,只是明哲保身,并未主动害人?
还是因为世子妃认为,在下……不易掌控?”
周临安目光锐利了几分,那温润的表象下,锋芒渐露。
“两者皆有吧。”南宫云菲直言不讳,眼睛直直射向周临安,“先生审时度势,懂得趋利避害,这是优点。
但你行事过于圆滑,很难让人安心的放权与你。
我身边的人,需要的不是表面上的臣服,而是真心实意的追随,这真心,先生可能给出?”
周临安沉默片刻,脸上那惯常的笑意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目凝重。
他将铁扇置于身旁的茶几上,这个动作,象征着暂时的、无防备的坦诚。
他语气沉沉,“世子妃既然直言相问,那在下也就开门见山,昔日恶人谷,弱肉强食混乱无序,在下周旋其中,无非是想寻一安身立命之所,并借势有所作为。
如今,世子妃强势而来,重整秩序,如此魄力非昔日那些乌合之众可比。”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这半个月,在下虽冷眼旁观,但世子妃的所有动作在下也是看的明白。
世子妃既有雷霆手段,亦有容人之量,更难得的是,您与世子殿下,意在重建一个全新的,秩序井然的,可以让人安心居住的栖息之地。
在下斗胆前来,若世子妃不弃,周临安愿效犬马之劳,并非迫于形势,而是……心向往之。”
说着,他后退一步,再次深深一揖,这一次,比方才更多了几分真心与敬重。
南宫云菲与战宇暝交换了一个眼神,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意。
南宫云菲这才真正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如冰雪初融,带着认可的温度,“周先生请起,能得先生此言,我心甚慰。”
她忽然脸色一肃,“我这个人比较护短,你既然是我的人了,那么你在谷外有什么未报的仇怨可与我直言,有机会我会为你撑腰,帮你找回场子。”
周临安身子一颤,只觉得心里闷闷的,眼睛发涩,这么多年了,她是第一个说为自己撑腰,帮自己找场子的人。
他拱手施礼,“吾心中有恨、有仇有怨,待时机成熟时,属下定告知世子妃,届时还要仰仗世子妃。”
南宫云菲站起身,走到周临安面前,语气坚定,“既然先生真心追随我,我亦真心对待先生,也会予先生重任。
以后这里的谷主会是我,你和百里昭将士我的左右臂膀,希望你二人能齐心协力治理谷中事物。
周临安眼中精光一闪,心中震动。
他原以为南宫云菲要观察他一些时日,方能对他委以重任,没想到南宫云菲直接让自己辅佐她管理谷中事物。
这不仅是重用,更是将他放在了未来谷中权力核心的位置上。
他立刻单膝跪地,抱拳道:“承蒙世子妃信任,周临安,定不负所托,必当竭尽全力,辅佐谷主竭尽全力治理谷中事物!”
“好!”南宫云菲虚扶一下,“起来吧,从今日起,你我便是一家人。
望先生谨记今日之言,勿负我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