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龙又询问些家里其他人的去处,这么着过了三更,子龙又准备从狗洞钻出去,老圈儿拉住他,“公子干嘛去?”
“我出去找朋友借点儿钱,你不是要陪我去蔡州吗?钱够用吗?”
“您出去不必钻狗洞,二门有个后门,没有贴封。”
子龙瞪了老圈儿一眼,正准备从后门出去,老圈儿嘱咐道:“这门是从内打开的,公子你在外面打不开,需老圈儿我来给公子你开门。公子你回来的时候,叩门三长两短,我就知道是公子你回来了,自会来开门的。”
子龙点头,老圈儿又道:“夫人留下的钱够公子你一个人坐车,老圈儿我是奴仆,不必坐车,跟着走就行,公子不必张罗,胡乱花钱。现在家里不比先前,钱金贵……”
子龙点头,待要准备朝前走,老圈儿又道:“公子你回来得晚些,最好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回来,回来时左右观瞧,小心着些,不要被有心人看见,诬告老爷违逆君令,他在牢里更受些罪。”
子龙停住,“老圈儿,不如你把话一次都说完,我好安心出去,你这样聒噪,听得我心烦。”
老圈儿拱了个礼,“公子天蒙蒙亮再出去吧,现在才三更,人和鸡都睡得着着的,也怕巡逻的撞见,缉你个晚间不睡,疑似偷盗的罪,老奴没有话了。”
子龙听他说得有理,又折返回来,两个人傻愣愣,枯坐在一张条凳上,各自想着心事。
子龙想,找谁借些钱周转呢?平日里的这些朋友,虽都出自官宦人家,但家里都管得严,手头上本就不宽裕,现在自己家又落了难,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肯借钱给自己呢?
不知怎的,子龙突然想到了丁小姐,她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两家算是亲戚,找丁家借钱或许最是稳妥。
子龙想,娘既然到了外祖父家,自然是稳妥的。
父亲既然在这里,自己便不能弃他而去,自己虽然读书不上进,但基本的伦理纲常还是懂得的,否则枉为人子。
淘气跟着娘去了蔡州,福生呢?不知道爹在牢里怎么样了?子龙筹集钱财,也是为了打点牢头,给詹不忧多送些好吃的东西。牢里的苦头,子龙自认为是了解一些的。
突然地,子龙记起云娘的话,自己身上这身衣服耗费十两黄金。这么想着,连忙把那袍子脱了下来,小心地折好了,借着月光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发现不仅衣袖处有一处破损,还有几个地方也脏污了。
子龙对老圈儿说了明日要将这身极贵的衣服当了换十两金子,老圈儿也是极重视,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盒子极白的皂角粉,帮忙洗那袍子。
两个人平日从未做过浆洗的活计,手忙脚乱,浪费不知多少皂角粉,终于将那几处脏污洗干净了,又打了井水,反复投递了很多遍,才珍而重之地把衣服晾晒起来。
先晒月光,再晒阳光。
忙了一个晚上,两个人早困了,趴在条凳上就睡了过去,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树上的蝉鸣响起,两个人才被吵醒了。
子龙去检查袍子,晨光中,那件价值十两金的蜀锦袍子静静铺展,居然已经晒干了,于是卷成了一个卷,偷偷藏在腋下,从后门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