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送大排面,蒸牛肉,还有大白馒头,可一直等到牢卒过来领子龙出去,都还没送来。子龙心中疑惑,对狱友们又抱歉,只好自嘲道:“现下乡里正是农忙,估计家里腾不出人手管我。”
潘游龙道:“小詹,我们都听说了,你其实是湖州刺史的儿子,不必瞒我们了。”
子龙咧了一边的嘴,忙作揖道:“实在当时是被我爹连累,险些丧命,故不敢对诸位道明实情,恕罪恕罪!”
几人虽都是大案犯,却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跟詹子龙相处了几日,忽逢分别,都不舍得,心下不忍的,还有洒下泪来。
牢卒训斥道:“可惜的什么?现在詹公子出去了是好事,你等眼里喷猫尿是为哪般?真是一群糊涂东西!”
众人分别道了珍重,詹子龙心里却有成算,别了众人,匆匆跟着牢卒出去了。
厚重的牢门吱噶噶一开,太阳光当头照下来,艳阳天,白云微风,这犄角处虽然寂静,但前面街角一拐弯,就能听到街上热闹的人声,想也是一派和乐的人间景象。子龙的身后,牢头道:“这几日没有照顾好詹公子,还望见谅啊……”
子龙却不想听他啰嗦,也不回头,直朝前走了几步,只听得身后门复又关上的声音,将那恶臭和黑暗也一并锁关了起来,一丝儿也没漏出来。
子龙饿了六日,只中间吃了顿饱饭,坐着不动还好,这会儿行动走路,只觉得腿轻飘飘的,头重脚轻起来。没奈何,只好手扶着一棵柳树歇一歇,心里发恨道:“福生和淘气两个混账东西,几天了也不露个头,平日里撒娇卖乖倒是好手,关键时刻跑得没影儿!看我回去不打你两个的板子,我就妄作了你家爷了!”
走走停停,挨到周家酒肆,老远就闻到扑鼻的肉香,詹子龙馋得走不动道,一步也走不了了,歪歪斜斜走进去,找了个座坐下来,吩咐道:“小二,粉蒸肉来一碗,卤牛肉一碟子,再来两个馒头,还要一壶酒。”
小二听到来客一气儿点这么多东西,早乐颠颠地跑了过来,看到子龙愣了一愣,转头看掌柜,掌柜的正在柜上点酒。小二没奈何,只好去厨房报了菜名,才又折回来询问掌柜的,“这詹家公子来点菜……需要先算账不?”
掌柜的一愣怔,“詹小公子来点菜?”掌柜的思忖了一下,道:“詹公子平日照顾咱们生意也不是一次两次,蒙他三天两头地光顾,咱周家酒肆的生意从没有亏损过,今天无论詹公子能否付得起饭钱,你都不许要就是了。”
小二点头,“得叻!都说周掌柜您仁义,今天我算是见识了!小的我照做就是了!”
乐嘚嘚跑去厨房,端了菜摆了一桌,还另送了碟子花生米给子龙下酒。
子龙酒足饭饱,拔腿要走,小二一拦,“公子,要结账。”
子龙一愣,“平日里……”
“平日里都是福生爷帮您结,可今天您看,福生爷也没跟着……”
子龙平日里腰间装的尽是铜板和金叶子,可牢里七日游,进去那日就被搜罗个干净,连腰间的玉带和手上的戒指都被人拿走了,这会儿身上已经分文无有。
子龙道:“今天我出门急,没带钱在身上,不过你放心,我即刻回家去,即刻就差人把这饭钱给你送来,绝不会差你这十几个铜板的饭钱。”
小二一顿嘻笑,“詹公子这是刚从牢里出来,还没有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