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杨毅洗漱完毕推开车门,冷不丁见周先生站在门口,双手拢在袖筒里,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像是等了许久。
“周先生?”杨毅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意外,“有事?”
周先生脸上堆着哭笑不得的神色,吞吞吐吐道:“杨小哥,您……还是去寨门口看看吧,有点乱。”
杨毅见他这模样,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流民闹事儿或是野猪出了岔子,转身抄起靠在门边的气枪扛在肩上,大步往寨门走去。
刚踏出寨门,他瞬间愣在原地——
原本周先生登记姓名的木桌旁,堆得满满当当:几只芦花鸡扑腾着翅膀被绑了腿,半袋糙米压着油纸包,里面像是红豆和杂粮,甚至还有两串风干的腊肉。更离谱的是,桌前摆着三个粗瓷碗,插着几炷燃得正旺的供香,烟雾袅袅往上飘。
而供香前,七八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正对着寨门跪成一排,手里也攥着细香,嘴里念念有词。
“这是咋回事?”杨毅蒙了,转头看向跟上来的周先生。
他话音刚落,跪在前头的一个老太婆猛地抬眼瞥见他的装扮,眼睛瞬间亮了,扯着嗓子喊:“神仙来了!”
这一喊,所有老太婆都炸了锅,纷纷磕起头来,额头在地上撞得“咚咚”响,手里的香举得高高的:“神仙保佑我家娃无病无灾!”“求神仙让地里多收点粮食!”“保佑我家里平平安安!”
杨毅被这阵仗弄得头皮发麻。
周先生赶紧上前,压低声音跟他解释,脸上满是无奈:“杨小哥,你忘了?前天您在寨门口吃供香,被那些村民回去以后都传开了…今天天没亮她们就带着贡品来了。”
周先生顿了顿,又指了指灶台:“也多亏您前天扔了把泥土,那些想混吃混喝的懒汉全吓跑了,今天就煮了一锅稀粥,够真正的流民喝了。”
杨毅听到这里,灵机一动,拽了拽周先生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周先生,你让人在寨门外这片空地,盖一座庙。”
周先生愣了愣,满脸困惑:“盖庙?给哪位神仙盖?”
杨毅自己都觉得哭笑不得,摊了摊手:“给我盖。”见周先生眼睛瞪得更大,他补了句,“既然她们主动送贡品来,咱为啥不要?正好顺了她们的意,往后就让她们来庙里送,也省得堆在桌前乱糟糟的。”
周先生怔了两秒,瞬间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声:“高!杨小哥这主意高!”当即拱了拱手,转身吆喝着找流民安排盖庙的事去了。
寨门口本就热闹——除了磕着头的老太太和领粥的流民,更多是来参加比赛的汉子,个个摩拳擦掌。不远处的训练场里,部队大院风格的矮墙、爬网早已搭建完毕,粗竹编的网面绷得紧实,矮墙也立了起来,透着股利落的劲儿。
杨毅见状,索性走上一块垫高的石头,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大伙儿静一静!”
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到他身上。
“前天说过今天要比赛,设三个第一名,”他顿了顿,想起昨天一窝八头野猪的收获,心里一高兴道,“今天第一名奖励30个五铢钱,外加个额外奖励——我会亲自下厨,给第一名做一顿‘神仙饭’,让得奖者尝尝,仙家吃食到底是什么味!”
话音刚落,人群瞬间爆发出一阵欢腾,汉子们欢呼着互相推搡
汉子们听得眼睛发亮,个个摩拳擦掌攥紧了拳头,胸口的热血直往上涌——谁不想尝尝“神仙饭”的滋味?更想在“活神仙”面前露一手,拿下第一的名头。
有人原地蹦了蹦活动筋骨,有人对着训练场的爬网打量琢磨,还有人低声和身边人较劲:“这第一我拿定了,你可别跟我抢!”“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走着瞧!”
供香前的老太太们也停不下,磕着头念叨得更勤:“保佑出力的后生们顺顺当当,也保佑神仙的‘仙饭’能滋养好人!”
杨毅站在垫高的石头上,寨门口的人群一览无余。喧闹声中,一道身影突然闯入他的视线——
那人立在人群边缘,气宇轩昂,一身锦缎衣衫虽沾了尘土,袖口还带着几道浅浅划口,却难掩骨子里的矜贵,与周遭粗布短打的汉子们格格不入。他没像旁人那般喧哗,只是静立着,目光锐利地扫过训练场,神色沉凝,透着股与这寨门乱象截然不同的沉稳。
杨毅眉峰微挑,暗自留心——这富家子弟模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偏远寨门,还混在参赛的汉子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