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十日,中军帐外的练兵场已恢复往日喧嚣。杨毅活动了下右腿,箭伤已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他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眼底满是归意,转身对身旁的武奎道:“传令下去,即刻启程回山。”
队伍行进在山道上,秋风卷着落叶掠过马蹄。杨毅勒住缰绳,侧头问武奎:“你知道狼神谷吗?”
武奎愣了愣,随即点头:“当然知道,那地方邪乎得很!”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几分凝重,“以前村里人都说谷里有狼神坐镇,群狼无数。我们隔壁赵家村,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狼神,被狼群屠了个精光,就剩下小剩和他小妹。村里人都叫他‘剩’,就是‘剩下’的意思,他是赵家最后的根了。那地方,没人敢靠近半步。”
杨毅目光扫过周围的山林,沉声道:“你敢不敢跟我去一趟?”
武奎犹豫了一瞬,随即挺直脊背,语气坚定:“少帅去哪,我就去哪!只要少帅愿意带我,刀山火海我都不怕!”
归程漫漫,两个月的跋涉里,官道两旁的饿殍始终触目惊心,枯瘦的身影倒在荒草中,与萧瑟秋风融为一体。但中军帐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两名御厨每日换着花样烹调佳肴,烤羊腿的焦香、炖乳鸽的鲜醇轮番弥漫,杨毅与哈尼围坐桌前,倒也过得滋润。杨毅的腿伤早已彻底痊愈,只是望着帐外的惨状时,眉头总难舒展。
终于,斜谷城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尽头。公主勒住缰绳,对身旁的副将道:“传令下去,五千驻军即刻入城驻守。”
斜谷城的两日休整转瞬即逝,杨毅收拾妥当,准备向哈尼告别。帐内气氛沉静,哈尼望着他,眼底满是恋恋不舍,执意道:“我派五百亲卫护送你回山,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不等杨毅开口,她又补充道:“还有这三十人,是我爹留给我的亲卫,今日便送给你。”
杨毅连忙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我有自己的兵。你们都是外族,跟我们在一起行动、饮食都不方便,他们也吃不惯这边的东西。”
哈尼却寸步不让,语气坚定:“郎,这三十人个个神箭手,你带着他们,我才能放心。寨里也不缺这三十人的口粮,你就收下吧。”
杨毅嘴角勾起一抹轻蔑,低声嘟囔:“神箭手?能有武奎的箭准?”
公主闻言,并未作声,只是抬手示意。三十名亲卫立刻在周府庭院前列队站定,动作整齐划一。随后,几名仆役抬来一根粗壮的木桩,“咚”地一声立在庭院中央。
“列队,上马!”公主一声令下,三十名亲卫迅速分成三排,翻身上马,围绕着木桩缓缓绕行。
“射!”
又是一声令下,亲卫们依次拉弓搭箭,羽箭如流星般接连射出,稳稳落在木桩上方。杨毅先是一愣,只见那些羽箭排列得如同散开的伞骨般整齐,他走上前仔细一看,箭与箭之间的距离几乎分毫不差,竟在木桩顶端镶出了一个类似草帽的圆形。
“卧槽……这他妈就是古代的狙击手啊!”杨毅心头狂跳,转身冲哈尼咧嘴一笑,语气斩钉截铁:“行,这三十个人,我收下了!”
杨毅离开寨子近四个月,归队的马蹄声踏碎山寨的宁静时,眼前的景象早已被春光浸透。寨内规划得愈发规整,牲口棚、猪圈、鸡圈。最显眼的是兔子笼,都改成了多层阁楼,高高架起,节省了不少空间。寨外的集市比往日热闹数倍,原有的铺面对面,山坡上正搭建着一长排新铺子,半山腰间则整整齐齐排列着一片房屋,那是陆续从各地迁来的驻军家属住处,炊烟袅袅,混着院墙外抽芽的柳枝清香,满是烟火气。
“少帅!” 远处传来清脆的呼喊,刘月儿和小青早已飞奔而来,隔着老远便扑进他怀里。分别近四个月的思念,在相拥的瞬间化作无尽缠绵,少不了一番耳鬓厮磨。杨毅搂着两人,径直走向车库,久别重逢的时光里,满是腻歪的温存。
夜幕降临,车库里灯火通明,众人围坐一堂。酒过三巡,杨毅放下酒杯,沉声道:“这次回来,我打算去探探狼神谷。”
话音刚落,周先生、牛四、牛六、老林几位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便齐声反对。“少帅,万万不可!”周先生眉头紧锁,“那地方邪乎得很,咱们祖辈传下来的规矩,没人敢靠近半步!”牛四也跟着点头:“是啊少帅,都说谷里有狼神坐镇,狼群能屠村,太危险了!”
大虎放下手中的碗,神色凝重地补充:“以前我们在斜谷城驻守时,也常听百姓说起狼神谷的凶名,都说那地方邪性得很。少帅,还请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