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兵败投降,瓦岗军十余万精锐尽归李靖麾下,这道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传遍了整个动荡的中原。
天下各方势力,无论大小,反应各不相同,或惊惧,或忌惮,或盘算,但无一例外地,都将目光死死地投向了洛阳,投向了那位决定了一场大战走向的“谪仙”霍雨浩,以及他所代表的、如今声势正如日中天、锐不可当的李世民集团。
洛阳将军府内,虽事务千头万绪,却忙而不乱,透着一股高效运转的勃勃生机。接收整编数量庞大的降军、安抚新附之地的人心、恢复战后的民生经济、论功行赏以激励士气……每一项都堪称艰巨。
主帅李靖忙得几乎是脚不沾地,但他刚毅的脸上却始终带着压抑不住的振奋之色。经此一役,不仅洛阳这座天下腹心重镇彻底稳如泰山,更是凭空收获了十余万能征善战、经验丰富的精锐之师,整体实力发生了质的飞跃。
寇仲和徐子陵也积极参与到繁重的整军工作中。寇仲天生具有的豪迈领袖气质和草根出身带来的亲和力,让他很快与一些降军中原本桀骜不驯的将领称兄道弟,打成一片。
徐子陵则心思缜密,观察入微,更多地协助处理军纪整顿、士卒安抚等细致却至关重要的事宜。
两人在这巨大的实践舞台上,如同海绵吸水般飞速成长,逐渐褪去青涩。
而霍雨浩,则处于一种相对超然的状态。
他大多数时间都在静室体悟、吸收邪帝舍利中那浩瀚而精纯的精神元精,或是进一步精深地指点双龙修炼“六脉神剑”的运使法门。
随着对舍利能量的不断吸收与融合,他的精神力不仅总量稳步恢复,更变得愈发浩瀚深邃,质地上不断提升。
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洛阳城外更远处的大军气息流动、乃至一定程度上的民心向背,一种“运筹帷幄之中,感知千里之外”的雏形悄然显现。
这一日,霍雨浩将李靖与双龙召至房中。房间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中原舆图,山川河流、城镇关隘,清晰在目。
“瓦岗虽降,然天下硝烟未散,远未到刀枪入库之时。”
霍雨浩的手指沉稳地划过地图,“河北窦建德,经营多年,拥兵数十万,自称夏王,根基深厚,势力最为雄厚;江淮杜伏威、辅公佑,纵横水道,割据一方,亦非易与之辈。
此外,还有诸多盘踞一方的豪强军阀,以及……北疆那头时刻窥伺中原、蠢蠢欲动的突厥饿狼。”
他深邃的目光扫过凝神倾听的三人:“洛阳虽富庶,然地处四战之地,四面皆有可能之敌,非可高枕无忧之地。
欲定鼎天下,必须掌握主动,以攻代守,将未来的战火尽可能推离中原腹心之地。”
李靖深以为然,目光灼灼:“先生所言,实乃金玉良言!如今我军新获大胜,士气正值巅峰,降军经整编磨合后,亦可堪一战,正是开拓进取、扩大胜果之时。
只是……天下之大,该先向何处用兵?何处为首要?还请先生明示。”
寇仲性子最急,抢着道:“那还用琢磨?当然是先打窦建德!这家伙地盘最大,兵最多,打败了他,这天下差不多就平定一大半了!”
徐子陵则更为沉稳,沉吟道:“窦建德实力确为最强,但其根据地远在河北,与我洛阳中间尚隔着王世充的旧部和部分瓦岗旧地,若劳师远征,补给线漫长,万一江淮杜伏威趁虚而入,偷袭我后方,如之奈何?
依我看,不如先就近扫平徐圆朗、孟海公等较弱势力,彻底巩固中原根本之地,再图北上?”
霍雨浩听着二人见解,微微一笑,手指却坚定地点向了舆图上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向——长江与淮河之间的广袤区域。
“不,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江淮杜伏威。”
“先打杜伏威?”寇仲一愣,看向徐子陵,“陵少刚才不是说怕他偷袭吗?”
霍雨浩眼中闪烁着洞悉全局的睿智光芒:“正是因为他有可能在我们北攻窦建德时成为心腹之患,所以我们才必须优先拔除这根肉中刺,彻底解决南下与东进的后顾之忧。此其一。”
“其二,”他的手指在江淮区域画了一个圈,“杜伏威、辅公佑占据的乃是江淮鱼米之乡,天下最富庶的区域之一,更掌控着沟通南北的漕运关键节点。
若能取下此地,我军未来的粮草补给将再无匮乏之忧,财力物力将得到巨大补充,更为日后无论是南渡长江,还是北伐中原,都奠定下最坚实的基础。此为战略要地。”
“其三,”霍雨浩语气加重,带着一丝运筹帷幄的自信,“据我所知,杜伏威军中,派系林立,也并非铁板一块。
杜伏威与辅公佑之间,亦是互相利用,彼此猜忌,各有算计。
其部众多为草莽流寇出身,虽作战骁勇,但纪律普遍涣散,顺风时气势如虹,逆风时则容易溃散。
相比窦建德在河北经营多年,上下较为齐心,军纪也更为严明,江淮军无疑更容易被分化瓦解,以巧破力。”
李靖听得眼中精光大盛,脸上满是叹服之色,立刻完全明白了霍雨浩宏大的战略意图:“先生高见,攻其必救之薄弱环节,断天下财赋之源以壮自身,更可震慑四方,此乃一石三鸟之绝妙战略。”
霍雨浩微微颔首:“不仅如此。我近日以神念感知江淮气机,杜伏威军中,已有相当一部分将领士卒滋生厌战思安之意,其部下大将如阚棱、王雄诞等,也并非冥顽不化、甘心为盗之辈,或许……可效仿李密之事,以最小代价收取最大成果。”
寇仲和徐子陵闻言顿时兴奋起来,摩拳擦掌:“大哥的意思是,咱们再来一次‘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或者直接潜进去把那杜伏威和辅公佑抓出来?”
霍雨浩淡然一笑:“兵法之道,伐谋为上,攻心为先。此次,或许无需劳师动众,大军压境。”
他看向李靖,开始下达指令:“李将军,你坐镇洛阳,重任在肩。继续加速整军经武,彻底消化胜利果实,大力安抚地方,恢复生产。
同时,要对河北窦建德方向保持强大的军事压力,多派哨探,频繁调动,做出随时可能大举北进的姿态,牢牢牵制住他的主力,使其不敢轻举妄动,南下援杜。”
他又看向跃跃欲试的双龙:“寇仲,子陵,你二人准备一下,随我同行。另点选五百最精锐的玄甲铁骑,一人双马,备足箭矢干粮,明日随我南下江淮。”
“就咱们五百人?”寇仲虽然胆大包天,也觉得这个数字面对杜伏威十数万大军,实在是有些过于悬殊和冒险。
霍雨浩负手而立,望向窗外,语气平静却蕴含着绝对强大的自信:“五百精骑,足矣。精兵之道,在于用之如臂使指。
有时候,于万军丛中精准斩断一首,远比击溃其千军万马更为有效,更能摧垮其斗志。”
计议已定,霍雨浩行事雷厉风行。第二日拂晓,便带着双龙以及五百名精心挑选、杀气腾腾的玄甲精骑,一人双马,携带着足够的补给,悄然却迅疾地开出洛阳南门,如同一股沉默的钢铁洪流,卷起漫天尘土,直扑江淮方向。
霍雨浩此行,并未刻意隐藏行迹,反而命人打出鲜明的旗号,声称奉唐国公、尚书令李世民之命,巡抚江淮,招抚诸雄,共安天下。
消息很快随着他们的行动路线迅速传开,天下目光再次被牢牢吸引,为之侧目,为之惊疑。
所有人都在猜测,都在等待,都想看看,这位刚刚创造了洛阳奇迹、被誉为“谪仙”的霍雨浩,仅仅带着五百骑兵,究竟要如何面对拥兵十数万、纵横江淮多年、以彪悍着称的“江淮之虎”杜伏威?
杜伏威在历阳得知消息,先是惊愕,随即勃然大怒,觉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视和侮辱。
一边下令江淮各军镇、水寨严加戒备,一边迅速收缩兵力,集结精锐,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招待”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敢来捋虎须的“谪仙”,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将这五百人一口吃掉。
然而,霍雨浩的进军路线和战术却极其刁钻诡异,完全超出了杜伏威乃至所有旁观者的预料。
他并未头铁地去直接攻击杜伏威经营多年、重兵布防的重镇历阳,而是如同一位最高明的外科医生手中的手术刀,精准而致命地穿插于江淮错综复杂的水网丘陵地带之间,始终遵循着避实击虚、快打快撤的至高原则。
他那浩瀚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雷达,覆盖方圆数十里区域,敌军的兵力调动、埋伏设置、粮草运输路线几乎在他眼中无所遁形。五百玄甲精骑在他的精准指挥下,化身为来去如风的幽灵,行踪飘忽不定。
今日闪电般突袭一支毫无防备的运粮队,焚毁粮草后即刻远遁;明日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百里之外,焚毁一处囤积军械的仓库;后日更是如同天降,猛然击溃了一支正在野外操练、缺乏警戒的部队……
每一次行动都如雷霆乍现,迅猛凌厉,一击之后无论战果如何,绝不恋战,立刻远扬。
更让江淮军胆寒的是,霍雨浩仿佛能未卜先知,总能在他们的大股部队合围形成之前,就如同预知般悄然遁走,让他们一次次扑空,疲于奔命。
寇仲和徐子陵修炼初成的“六脉神剑”,在这等小规模、高机动、强调精准打击的突击战斗中更是大放异彩。
两人往往于百步之外,便能以无形剑气精准点杀敌军队伍中的军官、旗手、擂鼓者,令敌军瞬间失去指挥,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继而溃不成军。
五百精锐骑兵在这两位小将的亲身带领和激励下,士气如虹,竟打出了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磅礴气势。
短短半月之间,霍雨浩仅凭五百铁骑,便将偌大的江淮大地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杜伏威先后派出的数支围剿部队,非但连敌人的主力影子都没摸到,反而屡遭伏击,损兵折将,灰头土脸。
江淮军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跌落,军中人心惶惶,各种流言蜚语四起,都说那“谪仙”霍雨浩有鬼神莫测之能,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根本无法战胜。
更让杜伏威和辅公佑头疼乃至恐惧的是,霍雨浩在实施凌厉军事打击的同时,还持续不断地派出精干人员,或散布流言,或直接投书,宣称此次用兵只诛首恶杜伏威及其死党辅公佑,其余胁从将领士卒,一概不问,并且热烈欢迎江淮豪杰弃暗投明,共襄盛举。
甚至详细列出了归顺之后的各种优待条件,包括官职、赏赐、安置等等,极具诱惑力。
这一手狠辣的攻心计,精准无比地命中了江淮军内部矛盾重重、派系林立的致命要害。
许多原本就与杜伏威、辅公佑存有芥蒂,或是见风使舵、或是真心厌战的将领开始暗中观望,甚至秘密派出心腹亲信,尝试接触霍雨浩派出的使者。
时机,在霍雨浩精准的掌控下,渐渐成熟。
这一夜,霍雨浩率军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历阳城外二十里处的一座人迹罕至的隐蔽山谷。
他早已通过精神感知和情报分析,掌握了杜伏威的动向:因其部下接连失利,内部不稳的传言愈演愈烈,杜伏威心中焦躁不安,决定明日亲自出城,前往城西一处驻有重兵的大营巡视,意图稳定军心,弹压可能的不稳迹象。
“就是明日。”霍雨浩目光平静如水,望向历阳城方向,语气斩钉截铁,“执行斩首行动。”
次日,天色微明,晨雾尚未完全散去。杜伏威在一众精锐亲卫的严密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出了历阳城,沿着官道,前往城西大营。
行至一处地势略显狭窄、两旁有茂密树林的官道段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
无数凌厉至极、破空之声却细微难察的剑气,骤然从两侧林中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出。并非是实体箭矢,而是无形无质却锋利无匹、灼热或奇寒的六脉剑气。
如同死神无声的镰刀,精准至极地收割着杜伏威亲卫队中那些军官、高手、以及试图组织抵抗的人的人头。
“有埋伏!保护大王!”亲卫队长惊骇欲绝,嘶声大吼,然而他话音未落,一道灼热粗壮、宛如激光的少商剑剑气便已瞬间洞穿了他的咽喉。
他捂着喷血的脖子,难以置信地栽下马去。
队伍瞬间陷入极大的混乱,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杜伏威!你的末日到了!”
寇仲如同下山的猛虎,从林中率先扑出,体内长生诀催至巅峰,少商剑剑气大开大阖,刚猛无俦,直取中军那惊慌失措的杜伏威。
徐子陵身影则如鬼魅青烟,悄无声息地穿梭于混乱的亲卫之中,身形飘忽,手指连点,中冲剑、少泽剑交替使用,每一次伸指,必有一名试图抵抗的亲卫惨叫着倒下,高效地清理着通往杜伏威的障碍。
杜伏威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敢在自己的核心地盘上、光天化日之下进行如此精准而猖獗的刺杀。
他怒吼一声,声如霹雳,强行压下心中慌乱,猛地拔出腰间宝刀,体内雄浑的先天真气轰然爆发,刀罡凌厉,迎向猛扑而来的寇仲。
就在两人即将交手的那一刹那,一道青影,如同超越了时间的限制,无视周围一切混乱的战局和交错的人影,直接、清晰地出现在了杜伏威的马前,正是霍雨浩。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出手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深邃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光柱,锁定在杜伏威脸上。
杜伏威只觉一股难以形容、如同整个天地都压下来的浩瀚精神威压瞬间降临。
他周身奔腾的先天真气运行骤然变得极其滞涩沉重,思维运转都变得无比迟缓模糊,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梦魇,周围震天的喊杀声都迅速远去。
霍雨浩那双平静的眼眸,在他眼中变得无比巨大,深邃如同吞噬一切的星空,又冰冷得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仿佛能一眼看穿他所有的恐惧、弱点乃至内心最深处的隐秘。
“跪下。”
平淡无奇的两个字,却如同九天神雷,带着无可抗拒的无上意志,狠狠地炸响在杜伏威的灵魂最深处。
配合那泰山压顶般恐怖的精神威压,他纵横半生的凶悍气焰瞬间消散,竟完全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膝盖一软。
噗通!
这位纵横江淮多年、叱咤风云的枭雄,就在这千军万马(亲卫)的环伺之下,身不由己地、极其屈辱地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官道之上。
手中那柄伴随他多年的百炼宝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弹了几下。
全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看到这诡异、骇人一幕的江淮军士兵,都惊呆了,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刚刚提起的一点抵抗士气瞬间彻底崩溃,化为乌有。
霍雨浩居高临下,看着面如死灰、眼神涣散的杜伏威,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落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杜伏威已擒!放下兵器者,不杀!”
主帅以这种超出他们理解的方式被生擒,江淮军残存的斗志彻底瓦解,纷纷扔下手中的兵器,跪地请降。
而与此同时,历阳城内也发生了剧变。早已与霍雨浩暗中联络多时的将领阚棱、王雄诞等人,看准城外信号,立刻趁机发难,率部迅速控制了各处城门和要害府库,并以雷霆手段迅速镇压了辅公佑部分死党的反抗,几乎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历阳城。
霍雨浩以五百精骑千里奔袭,穿插搅乱江淮全境,最终于万军之中以神鬼手段“不战而屈人之兵”,生擒杜伏威,迫降历阳城的消息,以比之前洛阳之战更快数倍的速度,如同海啸般传遍天下。
举世震惊,天下哗然。
如果说洛阳之战展现了霍雨浩深不可测的智谋与其麾下势力的强大实力,那么此次江淮奇袭,则彻底彰显了他个人武力那近乎神话般的深不可测以及其用兵如神、精准狠辣的可怕之处。
河北窦建德闻讯,大惊失色,连夜召集所有谋士武将,紧急商议对策,自此寝食难安,再也无法稳坐钓鱼台。
其他割据势力更是风声鹤唳,惊恐万状,纷纷争先恐后地派出使者,携带重礼,欲向洛阳表达归顺臣服之意。
天下大势,自此彻底明朗。霍雨浩以其无人能及的绝对武力与超凡智慧,硬生生地为李世民扫平了通往至尊之路上的大半障碍。
霍雨浩站在历阳城头,俯瞰着城外即将开始接收整编的庞大江淮军以及远处富庶无边的江南大地,对身旁激动不已、心潮澎湃的双龙淡然吩咐道:
“传讯李靖,令他留部分兵力镇守洛阳,亲率主力大军南下,全面接收江淮各郡,安抚地方,整编军队。”
“再传讯长安……”他目光遥望西北,语气平静却蕴含着决定天下命运的磅礴力量: “请唐国公,移驾洛阳。是时候……该商议一下,这天下的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