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警报声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骤然撕裂了废弃仓库积郁多年的死寂。刺目的红光在布满蛛网与灰尘的穹顶下疯狂闪烁,将悬浮的尘埃映照得如同沸腾的血珠。凌啸岳瞳孔骤然紧缩,心脏在胸腔内猛地一沉——比预计提前了三分钟暴露!多年的战场直觉让他瞬间压下心头的惊悸,左手闪电般按住耳麦,低沉而冷静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响起:暴露!各单位按b计划行动!重复,b计划!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已传来潮水般的杂乱脚步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铿锵与粗重的喘息,数十道手电筒光束如同群集的毒蛇,凶狠地刺破浓稠的黑暗,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铁锈、霉味与即将爆发的火药味,紧张得几乎让人窒息。
鹰眼,位置确认。凌啸岳背紧紧抵住冰冷锈蚀的铁架,能感受到金属上传来的细微震动。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右手如行云流水般顺势抽出腰间的毛瑟枪。冰冷的枪身触感传入掌心,带来一丝奇异的慰藉。他微微调整呼吸,枪口稳稳指向声源处,手指轻搭扳机,眼神锐利如鹰隼,在黑暗中搜索着猎物的踪迹。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丝慌乱都可能致命,他不仅是为了自己而战,更是为了身后潜伏的战友,为了那个尚未可知的、却必须完成的任务。
仓库顶部的通风管道传来一阵几不可闻的轻微响动,随即,狙击步枪机括轻响的脆音透过无线电清晰地传来,冷静得不带一丝烟火气:东翼制高点就位,视野良好。左侧通道三人,距离一百二十米。是鹰眼,那个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王牌狙击手。
第一个黑影刚出现在走廊拐角,甚至来不及完全暴露身形,凌啸岳的枪口便喷吐出致命的火舌!枪声在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沉闷。子弹如死神的使者,精准无误地命中对方眉心。那人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身体便像一截断木般直挺挺栽倒在地,手中的手电筒一声摔落在地,滚动着滑出老远,光束最后在墙上徒劳地闪烁了几下,便彻底熄灭。
几乎在凌啸岳开枪的同时,二楼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凌啸岳眼角余光瞥见,一名正欲投掷手榴弹的特务手腕猛地炸开一团血花,惨叫一声,那枚尚未来得及拉开引信的炸药包脱手飞出,在半空轰然炸开!炽热的气浪裹挟着木屑、尘土与破碎的金属片扑面而来,狠狠地撞击在凌啸岳的后背,让他一阵气血翻涌。
漂亮!凌啸岳低喝一声,借着爆炸产生的浓密烟尘作为掩护,如同狸猫般敏捷地翻滚到另一堆散发着霉味的木箱后。他甚至来不及擦拭脸上溅到的灰尘,右手已以惊人的速度卸下空弹匣,一声,新的弹匣更换完毕,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他快速探头观察,目光如炬,瞥见仓库中央那两条横贯上空的粗大行车轨道,以及悬挂其上的沉重铁制货箱。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冷峭而自信的弧度。
没有丝毫犹豫,凌啸岳举枪,三点一线,精准计算着角度与距离。砰砰砰!三发子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呈品字形精准射断了固定货箱的钢缆。嘎吱——哐当!!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那足有十吨重的铁制货箱如同泰山压顶般轰然坠落,砸在地面上激起漫天烟尘,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仓库都仿佛摇晃了一下。货箱正好横亘在走廊中央,彻底截断了追兵的来路,形成了一道临时的屏障。
西北走廊有三人!正试图绕后!鹰眼冷静得像一把手术刀的声音再次从耳麦传来,及时通报着敌情。
凌啸岳眼神一凛,翻身跃上堆叠的麻袋,粗糙的麻布摩擦着掌心。他深吸一口气,毛瑟枪在指间灵活地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枪口稳稳指向前方。当三个特务小心翼翼地刚绕过货箱残骸,领头者甚至还在左右张望,试图寻找目标时,凌啸岳的枪声再次响起。又是一枪爆头!那特务的脑袋像个被击碎的西瓜,红的白的溅了后面两人一身。
另两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寻找掩护。就在他们身体暴露在掩体之外的那一瞬间,凌啸岳眼中寒光一闪,已如出膛的猎豹般扑至近前!他深知,对付这种惊慌失措的敌人,近身搏杀往往比枪械更有效,也更能节省弹药。
左手如铁钳般死死扼住一人的咽喉,感受着对方颈部动脉在掌心下绝望的跳动。同时,右手紧握的枪柄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另一人毫无防备的太阳穴上!的一声闷响,那人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眼睛一翻,软倒在地,生死不知。
被扼住咽喉的特务喉咙里发出的绝望声响,四肢拼命挣扎,右手颤抖着摸向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狠狠刺向凌啸岳的肋下!凌啸岳早有防备,手腕猛地翻转,枪身顺着对方手臂内侧滑下,冰冷的枪口精准无比地抵住其肋骨缝隙,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沉闷的枪声被尸体部分吸收,子弹在对方体内炸开。
剧烈的疼痛让特务的身体猛地一僵,挣扎的力道瞬间消失。凌啸岳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借着后坐力旋身,一脚将尚有余温的尸体狠狠踢向走廊深处。尸体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重的响声,为鹰眼清理了新的射击视角。
视野开阔,目标清楚。鹰眼简洁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凌啸岳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在布满灰尘的脸上冲刷出两道清晰的痕迹。他紧握着毛瑟枪,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短暂的平静过后,是更猛烈的风暴。他知道,这场仓库里的生死较量,才刚刚开始。
人质在东翼第三仓库!凌啸岳撕开衬衫下摆,将渗血的左臂草草包扎。粗粝的布料摩擦着皮肉,刚才交火时被流弹擦伤的伤口正隐隐作痛,像有条毒蛇在皮下钻咬。但他此刻的注意力完全被前方仓库里闪烁的人影攫住,瞳孔在黑暗中缩成鹰隼般的锐点。仓库横梁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他几乎是凭借肌肉记忆向左侧翻滚,三发子弹擦着肩胛骨嵌入身后的木箱,黄色炸药的标识在手电光下赫然显现,像死神狞笑的獠牙。
妈的,有爆破手!凌啸岳啐出带血的唾沫,反手将毛瑟枪掷向阴影处。趁对方本能闪躲的瞬间,他靴筒里的匕首已出鞘,寒光如电闪。特务的惨叫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温热的血溅上他的侧脸,他甚至没眨眼,从尸体上搜出两枚手榴弹,扯掉保险栓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他像头受伤的豹子撞开沉重的铁门,冲进关押人质的区域。
眼前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三个老人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十岁左右的男孩却像只护崽的幼狮,张开双臂将吓哭的小女孩死死护在身后。五名特务呈扇形逼近,为首者嘴角噙着狞笑,枪管在手电光下泛着幽冷的光。千钧一发之际,男孩突然抓起地上的铁扳手,用尽全身力气砸向特务膝盖——那是个孩子能想到的最狠厉的攻击。惨叫声中,凌啸岳已如鬼魅般杀入战团。
匕首与枪柄碰撞的火花照亮他冷峻的侧脸,汗珠混着血珠从下颌滴落。左手锁住一人咽喉的同时,右手匕首精准刺入另一人心脏,抽刀时带出的血箭喷溅在墙上,像幅狰狞的抽象画。当第三个特务的刺刀捅来时,他猛地侧身,顺势将对方手臂扭到背后,只听脆响,枪托重重砸在其后脑勺上。最后两人正欲开枪,通风管道突然射出两道银光,子弹精准地掀开他们的天灵盖。
林伯父?凌啸岳扶起吓得瘫软的老者,对方颤抖着点头:我是...你是?话音未落,仓库顶棚突然塌落,渡边一郎阴冷的笑声伴随着密集枪声传来:凌少校,咱们终于见面了。
铁屑飞溅中,凌啸岳将林家姐弟紧紧护在身下。子弹在他肩胛骨撕开血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瞥见墙角的消防斧,忍痛翻滚过去,斧刃劈开煤气管道的瞬间,嗤嗤作响的煤气让空气都开始震颤。他拉燃最后一枚手榴弹投向通风口,转身时正看见渡边一郎狰狞的脸出现在烟雾中。
跟我走!浓烟滚滚中,凌啸岳单手抱起小女孩,另一只手死死攥住男孩的手腕。林父林母互相搀扶着跟在后面,穿过布满尸体的走廊,血腥味和煤气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当他们冲出仓库后门时,秦海龙的警车正冲破铁丝网,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中,凌啸岳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鲜血在地面晕开刺目的红,像朵妖异的彼岸花。
凌少!秦海龙跳下车扶住他,看到那狰狞的伤口倒吸冷气。凌啸岳摆摆手,目光扫过安全上车的人质,最后落在远处仓库腾起的火光上:孙志远...这条鱼要收网了。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他猛地抬头望向西南方向——那是沈安娜行动的区域,枪声密集得不正常,像在诉说着另一场惨烈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