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风驾驭纸鹤,第一次来到了专司培育、租赁灵鹤的灵鹤峰。甫一进入此峰范围,便觉生机盎然,与炎木峰的炽烈、执事堂的清幽截然不同。但见山峰之间,水泽之畔,无数灵鹤或悠然戏水,或于高树枝头梳理洁白翎羽,或振翅翱翔于云雾之间,发出清越的鸣唳,一派祥和自由的仙家气象。
他操控纸鹤在一处较为开阔的平台上缓缓降落。不远处,一位身着灰袍的道人正将一些散发着灵气的谷物撒给围拢过来的灵鹤。姜风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袍,快步上前,拱手见礼:
“这位师兄请了,在下姜风,乃八百六十三届弟子,今日特来租赁灵鹤,有劳师兄。”
那道人闻声抬头,露出一张和善的面孔,回礼道:“姜师弟不必多礼,我姓王,叫我王师兄即可。师弟前来租赁灵鹤,可是要外出执行宗门任务?”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剩余的灵饲撒完,拍了拍手。
“正是。”姜风点头,“接取了一个外出清除虎患的任务,路途颇远,特来租借灵鹤代步,以节省时间。”
“嗯,一阶灵鹤的租金是五贡献点一日,不知师弟预计需用时多久?”王师兄例行公事地询问道。
姜风略一估算,答道:“若一切顺利,往返加上处理任务,大约三四日应可。”
“三四日,没问题。”王师兄爽快应承,“我这就给你寻一只刚喂饱的,灵鹤饱食一次灵饲,可支撑七日不饮不食,也省得你在外还需为它觅食。”说罢,他将两根手指放入口中,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哨音。
哨音刚落,不远处一棵古松上,一只原本正专心致志梳理羽毛的灵鹤立刻抬起头,随即展开宽大的双翼,姿态优雅地滑翔而至,轻盈地落在两人面前,歪着头,用那双灵动的眼睛打量着姜风。
这灵鹤站立时身高竟超过一丈,比姜风高出近一倍,体态修长健美,通体羽毛洁白如雪,仅在翅尖与长喙处点缀着墨黑,显得神骏非凡。
“这是二十七号,”王师兄亲切地拍了拍灵鹤的脖颈,对姜风介绍道,“灵鹤极通人性,寻常指令皆能领会,路上有何需求,你直接与它言说便可。”他又转向灵鹤,指了指姜风,“二十七,这位是姜风师弟,接下来几日,你需载他出行,务必安稳,听其指令。”
名为“二十七”的灵鹤低鸣一声,似是听懂,还用长喙轻轻蹭了蹭王师兄的手。
“姜师弟,将你的身份玉牌予我,需记录租赁信息,贡献点会每日自动扣取。”王师兄伸出手。
“有劳师兄。”姜风依言递上玉牌。王师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面刻有特殊符文的阵盘,将玉牌在其上轻轻一贴,灵光微闪,便完成了记录,随即将玉牌交还给姜风。
“可以了。预祝师弟此行顺利,早日归来。”王师兄笑着拱手。
“多谢王师兄!”姜风收好玉牌,深吸一口气,面对高大的灵鹤,他并未如往常般攀爬,而是气海内气火微旋,灵力自然流转至足下,身形便已轻飘飘地腾空而起,稳稳落在“二十七”宽厚平坦的背脊之上。
“二十七,我们出发,先去越风城方向!”姜风轻轻拍了拍鹤颈,下达了指令。
灵鹤“二十七”引颈长鸣一声,声震四野,随即巨大的双翼猛然一振,带起强劲气流,载着姜风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白影,迅速没入云层之中,向着西方疾驰而去。速度之快,远非纸鹤能及,两侧云气飞速倒退,下方山川河流尽收眼底,壮丽无比。
灵鹤“二十七”速度极快,日行数千里不在话下。姜风于午前便抵达了越风城,按照玉牌地图指引,径直来到了城主府。
刚在府门前按下鹤头,还未及通禀,他便敏锐地听到府内会客厅方向传来一个粗豪嗓音不耐烦的抱怨:“……他奶奶的,越城主,到底是哪家的弟子,要我等三人等了半天。等他来了我非得给他一个教训不可!”
姜风闻言,眉头微挑。他确实没想到,这西风镇虎患任务,越风城官府竟同时请了多方人手,更因自己昨晚才接取任务,导致其他人已在此等候多时。不过,既然代表了白云观出门,便不能弱了宗门名头。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示意门房不必通传,径直向内走去,同时朗声接话,声音清晰地传入厅内:
“哦?是谁要给我一个教训?”
话音未落,他人已缓步踏入会客厅门槛。
厅内四人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当看清他那一身标志性的白云观灰色制式道袍,以及道袍上若隐若现的流云纹路时,除了早已知情的城主越西风,其余三人皆是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闪过难以掩饰的惊愕与凝重。他们原以为越城主请来的不过是某个修仙家族或小门小派的弟子,万万没想到,来的竟是越西郡当之无愧的霸主——白云观的门人!
“唉呀呀!”城主越西风反应最快,脸上的尴尬与焦虑瞬间被热情洋溢的笑容取代,他几乎是弹射般从主座上起身,快步迎上前来,拱手道:“这位定然就是白云观的姜仙长吧!在下越风城城主越西风,恭候仙长大驾多时了!仙长一路辛苦!”
姜风神色平静,还了一礼,语气不卑不亢:“越城主客气了。在下姜风,昨夜方接取任务,星夜兼程赶来,不料还是耽误了各位行程,实在抱歉。”他先解释了迟到的原因,表明并非有意怠慢,同时也将目光扫过在场另外三人,算是打过招呼。
那之前叫嚷着要“给个教训”的袁姓男子,此刻脸上阵红阵白,见姜风目光扫来,连忙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抱拳道:“啊哈哈……原来是白云观的姜道友!失敬失敬!刚才……刚才是我老袁口无遮拦,胡说八道!昨晚多喝了几杯马尿,现在脑子还不清醒,胡言乱语,姜道友千万莫要放在心上!”他变脸极快,姿态放得极低,显然对白云观忌惮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