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月提着一个保温袋站在门口。
看到已经醒来的林枫和床边的叶婉仪，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三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空气瞬间凝固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尴尬。
沈秋月今天换了件干净的浅蓝色衬衫，头发简单扎起。
脸色还有些苍白，眼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
她的目光在林枫脸上停留了一瞬，迅速移开。
然后转向叶婉仪，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
“婉仪，我……我带了些粥和小菜，想着你在这儿守了一天，该吃点东西了。”
叶婉仪连忙起身：
“沈老师，太麻烦你了。你脚上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擦破点皮，已经处理过了。”
沈秋月轻声说，将保温袋放在床头柜上。
她终于看向林枫，视线却只敢落在他被子上的某处：
“林枫……你没事了吧？”
林枫看着她躲闪的眼神，想起山洞里那个带着泪水的告白和那个灼热的吻。
喉结动了动，低声说：
“没事了。沈老师……谢谢你了。”
这句“沈老师”叫得格外清晰。
像是重新划清了那道师生界限。
沈秋月听完，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那笑容里有着明显的尴尬和苦涩。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
她说着，转向叶婉仪，继续嘱咐道：
“我先走了，医院里有什么事再喊我……”
“沈老师……”叶婉仪想说什么。
沈秋月却已经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病房。
连关门声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叶婉仪看着关上的门，轻轻叹了口气。
转回身时，却发现林枫正盯着天花板，眼神复杂得让她看不懂。
“林枫？”她轻声唤道。
林枫收回视线，对她露出一个有些疲惫的微笑：
“我饿了，婉仪。沈老师带的粥，能给我盛一碗吗？”
“当然。”
叶婉仪连忙打开保温袋，粥的香气飘散开来。
她没有注意到，林枫在接过碗时，指尖微微收紧，像是在压抑某种翻涌的情绪。
窗外，台风雨已经停了，阳光正努力穿透云层。
但病房里的空气，却比风雨时更加凝重。
沈秋月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向电梯走去。
每一步，脚踝的擦伤都在隐隐作痛。
但更痛的是心里那个刚刚被自己亲手划开、又不得不强行缝合的伤口。
“沈老师！您也在这儿啊！”
清脆的喊声将她从懊悔中拽回。
沈秋月转头，看见走廊那头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
正是班上的同学们。
为首的吴晓薇眼尖，加快步子小跑过来，好奇地看了眼她手中空了的保温袋：
“沈老师，您这是…给婉仪送饭吗？”
其他人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
“林枫那小子醒了吗？”
“听说烧得可严重了！”
“沈老师您没事吧？听说是您找到救援的……”
面对这群朝气蓬勃的学生，沈秋月迅速收拾好情绪，露出惯常的温和笑容。
只是那笑意并未完全抵达眼底：
“林枫已经醒了，我刚给婉仪送了些吃的。”
她侧身让开路，语气轻快了些。
“你们进去看看他吧，记得小点声，别打扰其他病人。”
“好嘞！谢谢沈老师！”学生们齐声应道。
沈秋月点点头，转身朝电梯走去。
背对他们的那一刻，笑容悄然褪去，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病房里，叶婉仪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勺温粥送到林枫嘴边。
他刚退烧，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我自己来就行……”
林枫话音未落，病房门“砰”地被推开！
“枫哥！！！”
叶婉仪手一抖，勺子里的粥直接泼到了林枫鼻梁上，顺着脸颊滑下来，糊了半张脸。
齐磊、马哲、吴晓薇、赵大伟等人一股脑儿涌进来。
瞬间将不大的病房塞得满满当当。
齐磊嗓门最大，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我们可算能进来了！护士说探视不能超过……”
“嘘！！！”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姑娘出现在门口，皱眉压低声音警告。
“怎么来这么多人？小点声！”
“不知道这里是医院吗？再吵就都出去！”
众人立刻连声抱歉，然后齐刷刷做了个拉上嘴巴拉链的动作，模样滑稽。
护士摇摇头，又瞪了他们一眼才离开。
林枫看着眼前这群熟悉的同学，心头涌上一股暖意。
他刚想抬手擦脸，叶婉仪已经抽出纸巾，一边忍笑一边替他擦拭：
“你看你，满脸都是……”
齐磊这时才注意到林枫脸上的“惨状”，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哎哟我去！枫哥你这造型挺别致啊！”
笑着笑着，眼眶却有点红，他大步走到床边，不由分说给了林枫一个熊抱：
“枫哥，你可吓死我们了！电话打不通，台风刮了三天，我们都以为你出事儿了呢！”
其他几个女孩也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说：
“是啊是啊，新闻里说山体滑坡，可吓人了！”
“沈老师也联系不上，我们都急死了！”
叶婉仪轻轻推开齐磊：
“你轻点儿抱，没看见林枫脸上还有粥吗？蹭这么使劲……”
她仔细替林枫擦干净脸，扶他坐直了些。
林枫看着大家，有些歉然：
“实在不好意思，没想到这海边城市的台风来得这么猛，打扰大家一起玩的心情了。”
“枫哥你这说的什么话！”
马哲摆摆手，说道：
“本来就是你请客，再说了，台风天灾谁料得到啊？不怪你！”
“就是，”齐磊接话道。
“而且你这趟也算值了，英雄救美……”
“哦不对，是美救英雄！听说是沈老师冒着暴雨找人救的你？太牛了！”
提到沈秋月，病房里的气氛微妙地顿了一下。
叶婉仪笑着岔开话题：
“你们这几天在酒店怎么样？没闷坏吧？”
吴小薇撇撇嘴，眼神在几对情侣身上转了转，语气促狭：
“这几对情侣在哪儿不是玩啊？酒店床那么舒服，除了吃饭时间，根本见不着人影！”
说得旁边几个女孩小脸通红。
李雨桐轻轻推了吴小薇一下：
“胡说什么呢！”
王雪摸了摸鼻子，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另一对班上的情侣也相视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赵凯这个直男也听懂了，听完立刻恍然大悟：
“我说呢！怪不得叫吃饭都磨磨蹭蹭的！”
“原来都在房间里……”
他拉长声音，被丁潇很使劲的捶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