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追寻着那缕淡薄的血腥气,在京都错综复杂的小巷中不断穿行。
在绕过几个巷口后,她终于找到了血腥味的源头。只是,那里还有其他人。
千世子立刻闪身进了小巷,隐藏在巷口一堆废弃杂物的阴影之后,悄悄望去。
只见前方一小片空地上,站着几个身影。
其中一人正缓缓将一柄染血的长刀收入鞘中,动作利落。
借着月光和其洒在雪地上的反光,她看清了那几个人的衣着。
浅葱色羽织,袖口上有白色山形图案,这正是藤原北家家主特意叮嘱她要远离的新选组。
随即,她的视线下移,落在了地上躺着的那个人身上。
但这一眼却让她心中一惊,地上那人,身上穿的也是新选组的浅葱色羽织。
不对,千世子眯眼看去,地上那个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从他胸口的破口处不断流淌出的血液中,混杂着属于鬼族血液的气息,她绝不会认错的。
但她怕自己判断有误,于是再次集中精神,深呼吸几次,仔细分析着空气中弥漫的味道。
片刻之后,她得出了最终结论,没错,就是鬼族血液的气味。
是谁,又是谁将鬼族的血液给予了人类?千世子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鬼族之血确实能在短时间内极大地提升人类的身体机能,赋予他们超常的力量和恢复力,但副作用也是难以承受的。
鬼血会压榨使用者的生命,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对于鲜血的渴望会不断加剧,直到理智彻底消失,沦为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而且,一旦生命被耗尽,使用者就会和鬼族寿终正寝时一样,瞬间化为飞灰。
她压下怒火,再次集侧耳倾听那几名新选组队员的对话。
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声响起:“副长,他身上的羽织已经脱下来了。”
“嗯,”一个更低沉些的男声回应道,“剩下的交给监察人员处理干净。”
随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是那几人离开了现场。
千世子仍然隐藏在黑暗里,直到她耳中彻底听不见任何脚步声,确认周围再无他人后,她才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她缓步走到那具冰冷的尸体旁,蹲下身,借着月光仔细端详。
他脸上凝固着生前最后一个表情,扭曲而狰狞。
她伸出手指,从他身上沾起一点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用手指将它碾开,放到鼻尖前嗅闻。
有鬼族血液的气味,但还混杂了别的什么东西。
一个念头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难道是像当年月彦服用的那种药方一样,是在鬼族血液中混入了其他药材制成的?
这个体内有着鬼血的人,来自新选组。
虽然藤原北家家主再三告诫她不要与新选组扯上关系,但眼下,她必须得去深入调查这个组织了。
不过,她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雪村家的遗孤。
从这一夜起,千世子开始搜集关于新选组的信息。
她通过藤原家在京都的据点中所掌握的信息链,很快摸清了新选组屯所的具体位置。
但得知了位置后,并没有贸然前往。
她白日里在京都城内四处游走,寻找雪村家女性遗孤。夜晚时,她也持续着白日里的行动。
只不过,她夜晚的目标是像之前那个怪物一样的东西。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某日深夜的巡查中,她误打误撞,再次遭遇了一个与上次那个被杀死的新选组队员的状态一样的怪物。
这个“怪物”双眼赤红,头发雪白,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
千世子此时正站在院墙上,一看到他,就跳下院墙稳稳站在地上。
那怪物在看到千世子的瞬间,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世美食。
瞬间,他的理智尽失,张牙舞爪地朝着她猛扑过来,速度非常快。
千世子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眼神冷了下来。
就在那怪物即将触碰到她的前一秒,她抬手,拔下了发髻中插着的两支紫藤花发簪中的其中一支。
随着她手腕轻甩,那支发簪在瞬间变大,化形,变成了一柄长刀,这是她的大通连。
“唰——”她拔刀出鞘,刀光如同黑夜中一闪而过的闪电,径直砍向扑来的怪物脖颈。
刀刃划过,寂静无声。好像它切割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柔软的豆腐,没有受到任何阻力。
那怪物的动作猛然停滞,脖颈处慢慢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血线。
随后,在它自己都未能反应过来时,它的头颅就与身体分离,“咕咚”一声滚落在积满白雪的地面上。
断颈处的切口非常光滑,血液像喷泉似的,从断口中喷射出来。
千世子垂眸看向倒在雪地里的尸体,他身上也是一身浅葱色的新选组羽织。
她挥动长刀,震去刀刃上的血迹,收刀入鞘。
长刀周身再次发起光来,几个呼吸之间就变回了她原本插在发髻中的紫藤花发簪。
她拿着发簪,将其重新插回发中。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有人来了,她该离开了。
千世子低头看了看自己在洁白积雪上留下的脚印,抬起脚,迅速将自己留下的那些脚印弄乱,抹平。
随后她轻盈一跃,落在旁边宅邸的围墙上,没发出任何声响。
她沿着墙头快速奔跑,在几个跳跃落下间,就融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新选组的一队人马赶到了现场。
为首的是一位容貌英俊的长发男子,他在尸体旁蹲下身来检查刀口。
他身后走出一位容貌俊秀的年轻男子,他的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此人正是新选组队员,一番组组长,冲田总司。
“哦呀哦呀……”冲田总司看着地上身首分离的尸体,视线又落在那干净利落的切口,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看来,有人在我们之前,将他处理掉了呢。”
他身边站着一位束着紫色长发并放于一侧胸前的男子,他的神色淡漠,补充道:“那人,速度很快。”
他看向尸体旁的长发男子,沉声道:“副长。”
被称为“副长”的,是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
他仔细检查了尸体脖颈处的切口,又微微抬头,看向近处雪地上那些被刻意破坏,难以辨认的足迹,眉头紧锁,神色很是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