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在华清的日子开始了。白天在各个系的课堂之间穿梭,物理课上跟教授讨论量子力学的悖论,生物课上看同学解剖青蛙,计算机课上帮赵宇调试代码,体育课上和王猛周旋。
这天,华清篮球队和京大篮球队约架,我对王猛说,我也去,给我搞套队服。到了球场,没让我上,上半场就输了18分。下半场我替换上场。
王猛急得满头大汗,“阳子你和我在中路打配合!”
我盯着记分牌,余光瞥见京大替补席上有人正抱着胳膊冷笑。
哨声响起,京大那边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替补”会突然登场。对方控球后卫刚过半场就被我断了球。我带着球快速推进,眼看对方两人包夹过来,我把球分给王猛,立刻心领神会,往左侧猛冲,果然把对方中锋和大前锋都引了过去,然后又把球回传给我。就在这瞬间,急停,我手腕一抖,篮球空心入网,三分。
“漂亮!”场边响起一阵欢呼。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我们虽然一直落后,但差距小了。最后两分钟,比分追至只差一分。对方发球,我们全场紧逼,对方后卫带着球,想借助惯性把我挤开。没想球被我捞了,对方恼羞成怒,撞了过来,我没管他,球稳稳地投了出去,篮球穿过篮网,发出“唰”的一声。撞过来的后卫,撞到我身体的斜面,摔了出去,那小子很灵敏地用肩膀着地,皮破,够疼一阵子了。
终场哨响,比分定格在78:77。
一天晚上在实验室里,陈曦突然问我:“小屁孩,你说你在家瞎鼓捣,到底鼓捣出了什么好东西?能让你放弃京大化学系,跑到华清来‘瞎混’?”“也没什么,就是弄点锎而已。”
“噗——”陈曦刚喝进嘴里的水一口喷了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说什么?锎?就是那种比黄金还贵百倍的锎?”我点点头:“是啊,怎么了?很难吗?”
陈曦翻了个白眼:“不难?全世界每年的产量都不到一克!你居然说不难?”我挠了挠头:“其实还好吧,就是步骤麻烦了点。”
陈曦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满脸兴奋:“小屁孩,你太厉害了!你能不能……能不能教我?”
“这个嘛……”我故意卖了个关子,“以后再说吧。”陈曦撇撇嘴,不过也没再追问,只是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好奇。
化学楼后面那栋不起眼的小楼。据说这里面藏着华清最老的一个实验室,当年好多老一辈科学家都在这里待过。推开门的时候,一股混合着松节油和金属氧化的气味扑面而来,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玻璃窗,在老旧的实验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角落里的离心机上还贴着上世纪的标签。
“同学,这里不对外开放。”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间传来,我探头进去,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你是哪个系的?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我报上名字,顺便把那份盖着大红章选课清单递了过去。老头接过清单看了看。
这老头就是传说中的江院士,那天下午,我在江院士的实验室里待了整整四个小时。我们从拉曼光谱聊到星际介质,他指着墙上一张泛黄的星图,用铅笔在星图上画了一条弧线说:“你以为看到的是一条线,其实里面藏着整个宇宙的秘密。”临走时,他把实验室的钥匙扔给了我,“别给我搞出爆炸就行。”
走出小楼的时候,夕阳正把天空染成金红色。
我需要学什么呢?学习人类的认知和思维模式,了解人与人的交流,情感。
这天,王猛把我抓着去见华清篮球队的教练,说教练叫我去玩。
这体育系不就是玩嘛。教练看了半天对我说,大学联赛有没有兴趣参加?
“没兴趣,我打球就是闹着玩”
刚从围棋那儿招摇完,别在篮球上又招摇。
王猛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我说你小子,教练亲自邀请,多少人挤破头想进队呢!你倒好,一句‘闹着玩’就给打发了?”
教练倒也没生气,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哦?闹着玩能有这身手?刚才你在场上那几个折返跑,步频和步幅控制得比专业队员还精准,投篮姿势虽然随意,但手腕发力的感觉很特别。”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也好,不强求。看你这身体素质,不练体育可惜了。对了,你是哪个系的?”
“数学系。”我随口答道。
“数学系?”教练眼睛一亮,“那正好,我们队里缺个懂数学的。不用你上场打比赛,偶尔来帮我们分析分析对手的战术跑动路线,或者优化一下投篮角度、力度控制什么的,怎么样?纯技术顾问,不用你流汗。”
我想了想,这倒不算招摇,还能近距离观察人类在团队协作中的动态反应,便点了点头。王猛这才松了口气,拍着我的肩膀说:“这还差不多!以后咱们就是‘文武双全’组合了!”
第三轮围棋比赛前,大姑特意到家叮嘱,要平心静气,全力以赴,拿下胜利,并告诉我,这是文总的意思。
我明白大姑提到的文总意味着什么,这位幕后掌控大局的人物,其每一个决策往往牵动着无数隐秘的布局。
第三轮第一局上场的棒国选手申正西,联赛排名靠前。就是那个一负两不胜夺冠的能人。
棋局开始后,还显得温文尔雅的,22手之后,狰狞面目就出来了。棋外动作不少,抬起茶杯喝水时,故意喝出刺耳的啸声,手持一把折扇,甩的啪啪响。
我面带笑容看着他,偶尔看看棋盘,并不怄气。
在棋局直播室讲解的卫爷爷非常担心,他可是吃过类似的亏。
此时,面对申正西刻意的挑衅,我回想起大姑的叮嘱,手指轻捻棋子,在棋盘上方稍作停顿,随后稳稳落下。那清脆的落子声,仿佛回应了对方折扇的啪啪作响,也像是为自己的内心敲定了节奏。
此刻,卫爷爷在直播室里已经坐立不安,他年轻时参加国际比赛时,就曾因对手的盘外招而乱了阵脚。我能想象他此刻紧锁的眉头和略显颤抖的讲解声。
棋局继续推进,申正西的手段愈加露骨,不仅频繁长考拖延时间,还故意在落子时用力敲击棋盘,发出沉闷的“咚”声,喝水喝出刺耳的啸声,折扇甩得啪啪响,试图以气势压制我。观棋室里的气氛逐渐凝重,几位陪同观战的棋院领导脸色难看。
然而我却愈发平静,目光牢牢锁定棋盘上的黑白博弈,那些外界的干扰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别看我落子如飞,但每一步棋,都算无遗策,不仅计算眼前的得失,更着眼于全局的厚薄与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