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捂着依旧火辣辣疼的半边脸,又指了指身上被傻柱踹的脚印,龇牙咧嘴地嚷嚷道。
“就算……就算这事儿是误会,是那老聋子挑拨的!可我这顿打就白挨了?你们看看!看看我这脸!还有我这身上!傻柱下手多黑啊!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傻柱,你必须赔偿我!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少一样都不行!”
傻柱一听要赔钱,刚压下去的火又有点冒头,瞪着眼道。
“赔钱?赔你个屁!是你丫先嘴贱找打的!”
“我嘴贱?我那说的是事实!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反应大!”许大茂跳着脚,“少废话!二十块!少一分我就去派出所告你故意伤人!”
“二十块?!你怎么不去抢?!”傻柱差点跳起来,他一个月工资才三十七块五,这许大茂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没有!一分都没有!”
两人顿时又吵作一团,一个坚持要二十,一个咬死不给,眼看又要动起手来。
周围劝架的人也觉得许大茂要价太高,但傻柱打人确实不对,赔偿也是应该的。只是这金额,实在有些离谱。众人议论纷纷,却谁也拿不出个能让双方都接受的方案。
就在场面再次陷入僵局,易中海憋着气又漏了屁股,不想管。阎埠贵和刘海中乐得看热闹的时候,一直冷眼旁观的张和平,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行了,都别吵了。”
仅仅五个字,争吵中的傻柱和许大茂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看向他。院里其他人的目光也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张和平目光平静地扫过傻柱和许大茂,语气沉稳,不容置疑。
“柱子,人是你打的,道歉,是必须的。”
傻柱张了张嘴,看到张和平的眼神,最终还是梗着脖子,不情不愿地冲着许大茂方向含糊地说了一句。
“对……对不住,行了吧!”
张和平没理会他这没诚意的道歉,继续看向许大茂。
“大茂,二十块确实多了。柱子一个月才挣多少?你这不是解决问题,是结仇。”
许大茂有些不服,但面对张和平,他也不敢太放肆,嘟囔道。
“那……那我也不能白挨打啊……”
“没人让你白挨打。”张和平打断他,直接给出了最终方案。
“这样,柱子郑重给你道个歉。赔偿,五块钱。这事儿,到此为止。你们要是同意,就这么办。要是不同意,你们爱上哪儿闹上哪儿闹去,我不管了。”
五块钱!这个数额,既让傻柱肉疼,足以让他记住教训,又不至于伤筋动骨。
对于许大茂来说,虽然远低于他的期望,但也算捞着了一点实实在在的补偿,面子上也勉强过得去,总比一分没有或者继续纠缠下去强。
傻柱虽然还是心疼钱,但见张和平发了话,又想到确实是自己先动的手,咬了咬牙,闷声道。
“……行!五块就五块!”
许大茂看看一脸坚决的张和平,又看看周围邻居们大多认同的表情,知道自己再闹下去也占不到更多便宜,反而可能惹人厌烦,只好悻悻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哼!看在和平的面子上,五块就五块!傻柱,赶紧拿钱!”
傻柱憋着气,回屋摸了五块钱出来,重重地拍在许大茂手里。许大茂接过钱,对着光线看了看,揣进兜里,拉着还在抽泣的娄晓娥,一瘸一拐地回后院了。
一场风波,就在张和平这简短的几句话中,迅速平息。
院子里安静下来,但所有人的心里,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他们清晰地看到,曾经说一不二的一大爷易中海,如今说话没人听,反而成了被嘲讽的对象。
而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张和平,一旦开口,竟能让混不吝的傻柱和精于算计的许大茂都服服帖帖,连院里的“文化人”阎埠贵和“官迷”刘海中,在他定下调子后也没有提出异议。
这种无声的威信,比易中海过去那种依靠身份和拉偏架建立起来的权威,更加深入人心。
前院的住户本就信服张和平的本事和人品,此刻更是觉得与有荣焉。中院、后院的人,则开始重新掂量张和平在这个院子里的分量。
他们意识到,这个年轻人,虽然不爱管闲事,但一旦他开口,他的话,在这四合院里,已经有了举足轻重的力量。
易中海看着众人看向张和平那信服、甚至带着几分敬畏的眼神,再对比自己刚才的狼狈和无人理睬,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嫉恨、恼怒、失落、还有一丝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默默地转过身,灰溜溜地回了自己家,连背影都透着一股萧索。
四合院的权力格局,在这一次次的冲突与调解中,正在悄然发生着不可逆转的改变。而张和平,无疑已经站在了这新格局的中心位置。
中院的喧嚣随着傻柱那五块钱的赔偿和众人的散去而渐渐平息,但留下的涟漪却在各家各户的心中荡漾开来。
张和平没有立刻回前院,他给阎埠贵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直接走进了还敞着门、弥漫着怒气的傻柱家。
傻柱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脸色依旧难看,既有对许大茂的余怒,更有对易中海和聋老太太的埋怨与不解。
“还生闷气呢?”张和平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语气轻松,丝毫没有说教的意思。
阎埠贵也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推了推眼镜,打量着这间收拾干净的屋子。
傻柱闷声道。
“能不气吗?平白无故挨顿骂,还搭进去五块钱!最可气的是易中海和那老太太,办的这叫什么事儿!”
张和平笑了笑,拿起桌上一个还没收拾的干净杯子,给自己和阎埠贵倒了杯水,慢悠悠地说。
“柱子,要我说,你这气生得有点不值当。找对象这事儿,关键在你自个儿。你把希望全寄托在别人身上,尤其是寄托在那些……跟你想法未必一致的人身上,那能不出岔子吗?”
傻柱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不靠他们靠谁?你也知道,我就是一厨子,认识的人有限……”
“谁说你认识的人有限?”张和平打断他,点拨道。
“你妹妹雨水在哪儿上班?纺织厂!那是什么地方?女儿国!里面多少没对象的大姑娘、小媳妇?哦,当然,小媳妇你不能惦记。”
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缓和了下气氛,继续正色道,“雨水在厂里待了也有些日子了,认识的人总比你多吧?你让她帮你留心留心,不比外人靠谱?”
傻柱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这倒是个路子!
张和平趁热打铁。
“再说了,你忘了?我对象陈淑英,也在纺织厂,好赖也是车间的一官半职。她认识的人层面更广,消息也更灵通。你要是信得过,我回头跟淑英说一声,让她也在厂里帮你寻摸寻摸。纺织厂待遇好,女工也大多本分能干,怎么着不比今天那个……强?”
他没把“土气”二字说出来,但意思傻柱懂了。
这番话如同拨云见日,让傻柱心里一下子敞亮了不少。对啊!自己怎么把妹妹和和平对象这俩现成的关系给忘了!光盯着院里这些各怀鬼胎的人了!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阎埠贵也开口了。
他之前对傻柱的印象并不好,觉得他就是易中海手里一条乱咬人的狗。但如今形势不同,张和平明显在拉拢傻柱,他阎埠贵既然选择了靠向张和平,自然不介意卖个好,点拨傻柱几句,让他认清现实。
阎埠贵清了清嗓子,用一种知识分子特有的、带着点分析意味的语气说道。
“傻柱啊,和平说得在理。另外呢,有些话,我作为院里的长辈,也不得不多说两句。”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傻柱。
“你今天这事儿,根子还在老易身上。你仔细想想,他为什么偏偏给你找个那样的?”
傻柱皱起眉头,“他说是老实本分能过日子……”
“哼,老实本分?”阎埠贵嗤笑一声。
“那是说给你听的!他真正的想法,是找个他能掌控的,最好是没见识、没主见、事事都得依赖他易中海的!这样的媳妇进了门,才能确保你傻柱继续被他拿捏在手里,继续当他手里的枪,维持他在院里的那点影响力!”
“你真以为他是全心全意为你着想?他要真为你着想,能不考虑考虑你想要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