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小院仿佛与世隔绝,秦阳和姜紫嫣两人半步都未离开。
秦阳摒弃所有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他一边引导着玉骨丹的强大药力修复着破碎的经脉与脏腑,一边竭力运转《幽狱噬魔经》,炼化着体内残留的、属于柳元瑾的那丝精纯而霸道的灵力。
这个过程痛苦而缓慢,如同在破碎的瓷器中小心翼翼地注入金线进行修复,每一次灵力的流转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
姜紫嫣日夜不休地守在他身边,除了必要的调息,几乎将所有灵力都用于辅助秦阳疗伤。她的脸色日渐苍白,眼神却始终坚定。当秦阳因剧痛而浑身颤抖时,她便紧紧握住他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支持;当他因疲惫而短暂昏睡时,她便仔细擦拭他额头的冷汗,警惕地关注着院外的任何风吹草动。
在丹药、功法以及姜紫嫣不惜代价的辅助下,秦阳的恢复速度远超常人。断裂的骨骼在药力滋养下开始愈合,破碎的经脉被一丝丝重新接续,虽然依旧脆弱,但已然贯通。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在炼化柳元瑾那丝灵力的过程中,虽然过程极其痛苦,但《幽狱噬魔经》似乎变得更加凝练,丹田内的阴阳鱼旋转也似乎比受伤前更加圆融了一丝,对能量的吞噬与转化效率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提升。
果然,生死之间的压迫,才是最好的催化剂。
五日后,秦阳终于将体内伤势修复了七七八八,虽然尚未处于巅峰,但较之几日前的奄奄一息,不知好了多少倍。
他不得不感叹玉骨丹的强大,虽不如传言中“活死人肉白骨”那般夸张,但的确可以救人于濒死之间。
秦阳恢复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杜青萝的耳中。
杜青萝再次带着两名筑基后期高手来到小院。
此时,秦阳正在院落中活动筋骨。
“看起来,你恢复得不错!”杜青萝的态度,已不像原来那般冰冷,似乎秦阳上次被柳元瑾折磨后,心中的恶气出了不少,有些不咸不淡地说道。
秦阳停下手中的动作,呼了一口气,轻笑道:“杜大人,这是……又要带我去‘问话’?”
“你既然知道,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跟我走吧!”杜青萝摆摆手,就要转身离开。
“慢着!”姜紫嫣忽然叫住了她,皱眉道,“你们就这么着急吗?不能等他伤势全部恢复了再去?”
杜青萝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提醒道:“你别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你们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的确,他们现在虽没有被关在监牢,却也与囚犯无异。
姜紫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秦阳拦住。
秦阳摇了摇头,道:“紫嫣,算了,我去就是。”
姜紫嫣看向秦阳,眼中充满了担忧:“你的伤……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秦阳笑了笑,豁达道,“无非就是烂命一条罢了。”
言罢,不等杜青萝催促,他便朝姜紫嫣挥了挥手,道:“放心吧,没事的,我有分寸。”迈步走出小院。
重新回到那个破败的院落,三个长长的竹竿上挑着的脑袋经过几日的风吹日晒,已经被风干,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怖。
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结界在身后无声闭合。
院内,早已有一人在等候。
此人并非之前那种凶神恶煞的死囚模样,反而是一个身材干瘦、面色和善的老者,其修为赫然是炼气九层!
这干瘦老者用一张绣帕捂着嘴,剧烈地咳嗽着。他咳得是如此厉害,以至于像是随时都可能背过气去。
“老人家,您没事吧?”秦阳停了下来,站在老者五丈远的地方,眉头轻轻往上挑了一下。
“咳咳,”干瘦老者摆摆手,对秦阳说道,“无妨无妨。老朽修炼的这《噬灵大法》就是有这样的毛病,隔几天不杀人,就会遭到功法反噬。等老朽把你杀了,再吞掉你全部修为,这咳嗽……咳咳……也就好了。”
一阵微风吹过,秦阳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被吹了起来。
眼前这个干瘦的老者,以最寻常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仿佛对他来说,杀人就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而且,对方修炼的《噬灵大法》,似乎与自己的《幽狱噬魔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从其遭功法反噬的情况来看,副作用也太大了些。
秦阳心中警铃大作,一边暗中蓄力,一边回道:“看来,前辈是把我当成治病的良药了。”
“咳咳……小娃娃明白就好。”干瘦老者依旧捂着嘴咳嗽,但那浑浊的眼珠里却闪过一丝狡黠与迫不及待的光芒,“乖乖让老朽吞了,也少些痛苦。”
话音未落,老者脸色陡然变得狰狞,如饿虎扑食一般朝秦阳扑来,一只干枯的手掌呈爪状,携着一股阴风,狠狠朝秦阳脸上抓来。他的指甲有三四寸长,如同铁钩,上面绿光闪烁,像是淬了剧毒。
“唰!”
一抓之下,似乎在空中留下了五道抓痕。
秦阳不敢怠慢,“缩地成寸”身法立刻施展,险之又险地避过这凌厉的一击。
干瘦老者见一击不中,却也不急躁,身形忽然飘忽,一掌掌击出,每一掌均奔着秦阳的要害部位而来,诡异的是,每拍出一掌,自其掌心处,都释放出一股灰色气流。
秦阳右肘不小心碰触到这些灰色气流,只听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肘部便传来一阵钻心般的疼痛。
匆忙间,他低头一看,只见右肘处的皮肉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腐烂……
“这是……”秦阳不由得心头大骇。
他这《噬灵大法》修炼出来的灵力,似有侵蚀、污染、腐烂的效果。
他不敢再接触,只得展开身法,在院子内游走,寻觅机会。可是他几次想近身反击,那老者滑溜异常,总能提前避开,并且那咳嗽声似乎也带着某种扰乱心神的效果,让他难以集中精神。
“咳咳……小娃娃身法不错……可惜,在老朽的‘衰败灵气’中,你能撑多久?”老者一边咳嗽,一边阴恻恻地笑道,仿佛胜券在握。
秦阳能感觉到,自己虽然竭力躲避,可身体还是或多或少地沾染上了衰败灵气,剧烈的疼痛令他额头冒汗。
不能这样下去,必须打破僵局!
秦阳心念电转,故意卖了个破绽,身形微微一滞。
“好机会!”老者眼中精光一闪,以为秦阳力竭,一直捂嘴的右手猛然甩出!那方绣帕竟是一件法器,见风就长,化作一张灰蒙蒙的大网,当头向秦阳罩下!网上萦绕着浓郁的衰败之气,显然是想一举将秦阳困住并侵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秦阳眼中厉色一闪,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灰网猛地前冲!同时,《幽狱噬魔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逆向运转!
他不是要防御,而是要主动吞噬!
“噗!”
灰网及体,浓郁的衰败灵气疯狂涌入秦阳体内,试图腐蚀他的经脉与魔元。
然而——
“给我吞!”
秦阳心中怒吼,丹田内的阴阳鱼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产生一股霸道无比的吸力!那涌入体内的衰败灵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尚未开始破坏,就被更高级、更霸道的《幽狱噬魔经》强行撕扯、分解、转化!
“什么?!”老者脸上的得意瞬间化为惊骇!他感觉自己的本命法器“衰灵帕”与自己之间的联系正在飞速减弱,其上蕴含的、他辛苦炼化的衰败灵气,正被对方以蛮横无比的方式强行掠夺!
他想要收回绣帕,却已经晚了!
秦阳感受着体内涌入的、虽然属性阴冷诡异却无比精纯的能量,精神大振!他趁老者心神失守的刹那,脚下猛地一蹬,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射出,瞬间突破了因为能量流失而变得稀薄的灰网!
“你的‘药’,看来不太对症!”秦阳戏谑的声音在老者耳边响起。
老者仓促间举掌相迎,但他最大的依仗——衰败灵气——对秦阳已然无效!而比拼纯粹的力量和近身搏杀,他这具老朽的身体又如何是经历过肉身重塑的秦阳的对手?
“嘭!嘭!嘭!”
秦阳拳掌如风,招招到肉,蕴含着刚刚吞噬而来的磅礴力量,尽数轰击在老者身上。
老者被打得连连后退,鲜血狂喷,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他苦修多年的《噬灵大法》,在这诡异的青年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天敌!
最终,秦阳一记蕴含着全力吞噬之意的掌刀,狠狠切入了老者的丹田气海!
“《幽狱噬魔经》,给我吞!”
“不——”
老者发出最后一声绝望而不甘的嚎叫,整个人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干瘪下去,一身修为连同生命精华,尽数成为了秦阳的养料。
几个呼吸后,秦阳缓缓收回手掌,看着地上的干尸,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这一次,他感觉更加明显。吞噬这炼气九层的老者,所带来的能量非常可观,而且其中蕴含的衰败灵气,在《幽狱噬魔经》的炼化下,似乎进一步刺激了功法的运转,使得那层通往炼气九层的壁垒,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薄弱!
他盘膝坐下,甚至顾不上离开这个血腥的院落,便开始全力冲击瓶颈。
庞大的能量在体内奔腾,《幽狱噬魔经》运转到了极致。丹田内的阴阳鱼旋转速度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发出细微的嗡鸣。
“咔嚓……”
仿佛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自体内响起。
一股比之前强横了数倍不止的气息,猛然从秦阳身上爆发开来!
炼气九层!
而在他突破的瞬间,身上因衰败灵气而腐烂的皮肉,也迅速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