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银子!
是十两,不是十文,更不是一百文。
苏宁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狂跳的心跳声,擂鼓一般在耳边轰鸣。
十两银子啊!
在这个一斤五花肉只要二十文,十斤糙米才五十文的时代,十两银子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家一整年,甚至更久,都不用再为吃喝发愁。
意味着她可以给娘亲请大夫,给她买好药。
意味着她可以给弟妹买新衣,让他们吃饱穿暖,甚至……送弟弟去念书。
这是一笔足以让一个家徒四壁的农户,彻底翻身的天降横财。
苏宁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株人形的何首乌,生怕它下一秒就长腿跑了。
冷静,必须冷静。
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那股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
她没有工具。
那把豁了口的砍柴刀,用来砍树枝还行,用来挖这种宝贝,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万一伤到了主根,价值大打折扣怎么办?
苏宁咬了咬牙,干脆扔了砍柴刀,直接跪趴在地上,用双手开始刨土。
山里的泥土混杂着碎石和腐烂的树叶,又湿又硬,她的指甲很快就翻了,泥土嵌进了指甲缝,十指连心,钻心地疼。
可她根本感觉不到。
她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那株何首乌上,她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将它周围的土扒开,遇到坚硬的石块,就用柴刀的刀背去慢慢敲,再用手去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苏宁的额头上全是汗,混着泥土,糊了满脸,她整个人,就像是在泥地里打了个滚,狼狈不堪。
终于,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那株完整的、带着湿润泥土气息的百年何首乌,被她完整地捧在了手心。
那人形的根须,栩栩如生,仿佛一个沉睡的娃娃。
苏宁看着它,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
是激动,是委屈,更是对未来燃起的熊熊希望。
她不敢再耽搁,在心中颤抖着默念:“回收!”
手心里的何首乌瞬间消失。
紧接着,系统面板上的余额疯狂跳动,最后定格。
【余额:10两7钱312铜板。】
看着那串数字,特别是最前面那个刺眼的“10两”,苏宁激动得浑身发抖。
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
她不敢再在这深山里多待一秒,揣好怀里那七个比银子还让她觉得温暖的野鸡蛋,辨认了一下方向,脚步飞快地往山下赶。
一路上,她不再左顾右盼地扫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当她一身狼狈地回到家时,爷爷奶奶正焦急地在门口张望,看到她平安回来,两位老人才长长松了口气。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苏宁没多解释,只是笑了笑,便一头扎进了厨房。
她没有动用系统里的钱去买东西,而是先拿出了那几枚宝贝似的野鸡蛋。
小心翼翼地打在碗里,加水,放一点点盐。
锅里烧着水,她把碗放进去蒸,很快,一股独属于鸡蛋的鲜香味,就飘满了整个屋子。
苏源和苏月两个小家伙,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灶台。
鸡蛋羹蒸好了。
金黄色的,颤巍巍的,像一块嫩豆腐。
苏宁把它端出来,用勺子一分为二,吹凉了,递给两个小家伙。
“吃吧。”
两个小家伙看着碗里那金黄色的、香喷喷的东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挖了一点点,放进嘴里。
那股鲜嫩滑爽的滋味,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好吃!”苏月含糊不清地喊道,眼睛幸福地眯成了一条缝。
苏源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顾着埋头,一小口一小口,珍惜地吃着,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
看着他们吃得满嘴流油的幸福模样,苏宁觉得,自己在山上受的所有苦,都值了。
夜深人静。
所有人都睡下了。
苏宁躺在冰冷的床上,听着身边弟妹平稳的呼吸声,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她悄悄拉起被子蒙住头,在脑中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取出,一两银子。”
下一秒,一个沉甸甸的、带着冰凉触感的东西,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心。
是一锭小小的银元宝。
上面还刻着模糊的纹路和官府的印记,在被窝里透进的微弱月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苏宁的心脏,再一次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这和系统里那串冰冷的数字,感觉完全不同。
这是真实的,是能握在手里的,是能买米买肉的银子!
她将那锭银子紧紧地攥在手心,感受着它沉甸甸的重量,那股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一直蔓延到心里,驱散了她穿越以来所有的不安和惶恐。
这一刻,她才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感到了安心。
第二天一早。
苏宁破天荒地,把爷爷奶奶都叫到了屋里,然后关上了门。
她摊开手,将那锭银子放在了爷爷面前。
“爷,你拿着这个,去镇上一趟,买些好点的米面回来,再扯几尺布,给娘和弟妹做身新衣裳。”
爷爷奶奶的目光,瞬间就被那锭银子吸住了。
两位老人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震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一两银子?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一整块银子。
“宁……宁丫头……”奶奶的声音都在发颤,她一把抓住苏宁的胳膊,“这……这钱是哪来的?你……你可别干傻事啊!”
爷爷的脸色也变得无比严肃,他死死盯着苏宁:“说,这钱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怕了。
他们怕这钱来路不明,怕孙女走了歪路。
苏宁早就想好了说辞。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一红,挤出几分悲伤和后怕。
“爷,奶,这钱……是我昨天进山,在我爹以前常去的那个山洞里找到的。”
“山洞?”
“嗯。”苏宁点点头,开始往下编,“我就是想去看看,爹和哥会不会在那里……结果没找到人,却在一个石缝里,摸到了一个小布包,里面就包着这个,我想……这应该是我爹偷偷攒下来,准备给娘治病的私房钱。”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一个男人,偷偷攒点私房钱,再正常不过,而苏宁的爹素来疼老婆,攒钱给老婆治病,更是说得通。
爷爷奶奶看着苏宁,脸上的神情从震惊、怀疑,慢慢变成了悲痛和恍然。
他们半信半疑。
但家里的困境,和对儿子孙子的思念,让他们只能,也只愿意选择相信。
“你爹……你爹他……”奶奶念叨着,又开始抹眼泪。
爷爷长长叹了口气,拿起那锭银子,手都在抖,他摩挲了半天,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好,我去镇上!”
有了钱,苏家的日子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爷爷从镇上买回了白花花的大米和面粉,还买了一大块肉,几尺崭新的棉布。
苏家的烟囱里,开始天天飘出饭菜的香味。
这样的变化,自然瞒不过村里人,尤其是就住在隔壁的二婶王氏。
她看着苏宁家又是吃米又是吃肉,看着苏源和苏月穿上了新衣服,那股嫉妒的火,烧得她心里抓心挠肝地难受。
她不信苏宁能有什么好运气。
那钱,肯定来路不明。
于是,她就像一只烦人的苍蝇,天天有意无意地在苏宁家门口转悠,伸长了脖子往里瞅,嘴里还总是不干不净地念叨着什么。
这天下午,苏宁正在院子里,将昨天顺手从山上带回来的一些止血草、车前草摊开晾晒。
王氏又准时出现在了门口。
她斜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哟,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发了横财就忘了本,也不知道接济一下咱们这些沾亲带故的穷亲戚。”
苏宁连眼皮都懒得抬,专心处理自己的草药。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
见苏宁不搭理自己,王氏觉得脸上挂不住,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
“我跟你说话呢,你个小娼妇,哑巴了?不定从哪儿偷来抢来的钱,你也不怕遭报应!”
苏宁手里的动作一顿。
她正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醉醺醺的、带着浓浓恶意的声音。
“抢,她肯定有钱,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