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尸解仙谜·长生之妄
第九十五章 跨界雷应，薪火归途启一线
时间，在那声超越维度的“定义呼唤”中，被无限拉长。
张灵溪的意识仿佛被抛入了一个由纯粹信息和可能性构成的湍流。他“看”到自己燃烧般的意念，携带着弦月之辉的坐标、同伴们的信念印记、以及那份对蔚蓝故乡的深切渴望，沿着那条被他强行定义的、模糊不清的“薪火归途”，撞向了一层厚重而污浊的“帷幕”——那正是笼罩在大学城上空的灰黑色妖云！
撞击的瞬间，没有声音，却在他的灵魂深处引发了山崩海啸般的轰鸣！
妖云剧烈翻腾，无数张隐藏在其中的贪婪面孔发出无声的惊怒嘶吼。这股突如其来的、携带着异域秩序气息的呼唤，像是一颗烧红的铁球落入冰冷的油锅，瞬间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而在妖云之下，大学城边缘，一座香火冷清、略显破旧的道观后院。
一位须发皆白、穿着洗得发白的旧道袍、正就着昏暗灯光翻看一本《电工基础》的老道士，猛地抬起了头。他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里，骤然爆发出慑人的精光，直射窗外昏沉的夜空。
“咦？这妖云……怎么突然乱成这样？”老道士——正是张灵溪的师父玄冥子——眉头紧皱，“不对，不仅仅是妖云异动……这股呼唤……跨越了界域？还带着……灵溪那臭小子的气息？！”
他霍然起身，手中那本《电工基础》无风自动，书页间竟隐隐有细小的电弧跳跃。他掐指急算，脸色变幻不定：“星海绝地？方舟将倾？这混小子跑哪儿去了？！不过……这股呼唤里蕴含的‘定义’之理，还有那份绝境中的守护之意……倒是有点意思。”
玄冥子脸上闪过一丝肉痛，随即化为决然：“罢了罢了，徒弟求救，做师父的还能看着不成？虽然隔着不知道多少光年，信号还这么差……但谁让老头子我，刚好在研究怎么给这破道观装个避雷针呢？”
他将手中的《电工基础》往空中一抛，书本悬浮，书页无风狂翻，每一页上的文字和电路图都活了过来，流淌着玄奥的灵光。同时，他脚踏禹步，手捏雷诀，口中念念有词，不再是寻常经文，而是夹杂着大量现代物理术语和电磁理论的古怪咒文：
“夫雷霆者，阴阳之枢机，天地之号令也！今以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为基，麦克斯韦方程组为架，引动天地游离电荷，正负相激……急急如律令，五雷召来！”
道观上空，原本被妖云压抑的空气中，凭空生出无数细密的、蓝白色的电火花！方圆数里内的磁场开始紊乱，路灯闪烁，电子设备发出滋滋杂音。一股古老、刚猛、至阳至破邪，却又隐约带着一丝现代科学严谨感的奇异雷霆威压，开始疯狂汇聚！
这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天师府五雷正法，而是玄冥子这个“不务正业”的老道，结合现代电磁学理论捣鼓出来的“新概念雷法”！虽然威力可能不如正统雷法堂皇正大，但在某些方面，比如对“能量”和“信息”的传导与控制上，却有着独特的优势！
“找到你了！臭小子，接好了！这可比长途电话费贵多了！”玄冥子须发皆张，双手猛地向上一推！
轰咔——！！！
一道仅有手臂粗细、却凝练到极致、内部流转着无数细微符文的蓝白色电光，如同划破夜空的利剑，无视了物理距离的束缚，沿着张灵溪呼唤留下的那缕微弱“信息轨迹”，逆流而上，刺入了那片妖云，然后……消失在了现实维度！
同一时刻，弦月之辉，中央能源枢纽。
张灵溪七窍流血，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晃，判官笔几乎要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那一声超越极限的呼唤，几乎榨干了他最后的心神和生命力。元神上的裂痕扩大，玉盘护心灯的光芒黯淡到近乎熄灭。
就在他意识即将陷入永恒黑暗的前一瞬——
滋啦！
一道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蓝白色电火花，突兀地在他面前的虚空中闪现！
紧接着，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带着师父特有的“不靠谱”中透着绝对靠谱的雷霆气息，顺着那道被他强行定义的“薪火归途”，跨越了无法想象的距离和维度屏障，轰然降临！
这股雷霆之力并不算磅礴（经过超远距离传输已极度衰减），却极其精纯、凝练，更重要的是，它内部蕴含的“信息结构”异常清晰——那是一种糅合了古老雷法真意与现代电磁学原理的、高度“有序”且“指向明确”的能量形态！
这道雷霆，没有直接攻击任何目标。它在张灵溪身前炸开，化作无数细密的、跳跃着的信息电弧，瞬间扫过整个中央能源枢纽，并沿着能量管线，朝着第七、第九节点破损处以及外部屏障蔓延！
奇迹发生了！
那些正在从破损处涌入的、污浊的畸变体污染能量，一接触到这些信息电弧，就如同冰雪遇到了烙铁，发出“滋滋”的声响，被迅速净化、驱散！电弧所过之处，破损的屏障结构竟然出现了短暂的“能量自愈”现象，虽然无法彻底修复，但暂时堵住了缺口！
更神奇的是，这股雷霆信息流，似乎与张灵溪之前激活的净化阵列、以及晨曦操控的秩序尖塔产生了某种共鸣！所有尚在运转的秩序武器系统，威力骤然提升了一截，攻击更加精准、高效！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外部疯狂进攻的畸变体集群出现了明显的混乱。那两头逼近的“领主级”畸变体，也发出了惊疑不定的嘶吼，攻势为之一缓。
“这……这是……”玄玑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控制终端上急剧好转的数据，“来自灵溪家乡的……雷霆之力？竟然真的能跨界传递？！”
濒临崩溃的张灵溪，被这股熟悉的雷霆气息一激，涣散的意识强行凝聚了一丝。他感受着那雷霆中蕴含的、师父独特的“胡搞瞎搞却总有奇效”的风格，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酸楚。
师父……听到了……
但这支援，治标不治本。雷霆的力量在飞速消耗，只能争取到极其有限的时间。
而就在这时，或许是受到这跨界雷霆的刺激，也或许是张灵溪那声呼唤触及了更深层的东西，他怀中的“协议验证器”残骸，以及整个弦月之辉底层那些被触发的“摇篮协议”信息，突然发生了剧烈的共振！
嗡——！！！
能源枢纽的控制核心处，一道耀眼的光柱冲天而起，直贯穹顶！光柱中，无数文明的印记、星图的碎片、坐标的乱流在疯狂旋转！一个模糊的、极其不稳定的“门户”虚影，在光柱中若隐若现！
那门户的彼端，依稀可见……是现代都市的剪影，以及笼罩其上的灰黑色妖云？！
“‘摇篮协议’超载响应！‘归乡信标’冗余系统被强制激活！”晨曦的声音带着震惊，“临时性、极不稳定的跨界通道正在生成！连接端点……锁定呼唤来源关联坐标！但通道结构极度脆弱，能量供应严重不足，随时可能崩溃！且……另一端似乎存在高浓度异常能量场（妖云），强行通过风险未知！”
回家的门，竟然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被强行撬开了一道缝隙！
然而，这道缝隙摇摇欲坠，另一端是未知的妖云险地，而眼前，是依旧虎视眈眈的畸变体大军和即将耗尽的外部屏障。
姜渊的怒吼声伴随着激烈的战斗波动从通讯器中传来（信号恢复了一丝）：“灵溪！我们暂时顶住了！明钰他……重伤昏迷，但还活着！你那边发生了什么？！”
葛大师也气喘吁吁地报告：“第九节点缺口暂时堵住了！但尖塔能量快要耗尽！”
希望与绝望，机遇与风险，同时摆在了面前。
张灵溪用尽最后力气，看向那光柱中明灭不定的门户，又看向全息投影上依旧如潮水般的敌人，最后看向身边同样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玄玑子。
“玄玑子前辈……”张灵溪的声音嘶哑微弱，“通道……只能维持很短时间……而且那边……有危险……”
玄玑子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抓住这渺茫的、风险巨大的归乡机会，放弃这里的一切（包括可能还在战斗的姜渊、重伤的张明钰、以及弦月之辉保存的文明火种），还是留下，继续这希望渺茫的防守，直至与方舟共存亡？
这是一个残酷的抉择。
玄玑子看着张灵溪苍白的脸，又看向那代表着无数文明希望的火种保存库方向，苍老的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化为一片清明。
“灵溪，”玄玑子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你的‘定义’和呼唤，为我们打开了一线生机。但生机，并非只有逃离一途。这道门户的开启，其本身散发的秩序波动和跨界信息扰动，对畸变体就是一种巨大的干扰和威慑！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它！”
“利用？”张灵溪虚弱地问。
“对！将它作为一个不稳定的‘秩序信标’和‘信息炸弹’！”玄玑子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如果我们能将它短暂地‘投射’或‘引导’向外部畸变体最密集的区域，或者那两头领主级怪物的方向……哪怕只能干扰它们一瞬，也足以给姜渊星官他们创造反击甚至重创敌人的机会！为我们真正稳定防线、修复屏障争取关键时间！”
这个计划同样冒险，可能会彻底毁掉这脆弱的通道，断绝归乡的希望。但……这或许是目前唯一能同时顾及防线和“火种”的可行方案！
张灵溪几乎没有犹豫。当他发出呼唤时，想的就不仅仅是自己回家。他看向玄玑子，用力点了点头：“就这么做！师父送来的雷法余韵，应该还能支撑一次引导……拜托您了，前辈！”
他将最后的信任，交给了这位睿智的长者。
玄玑子重重点头，快步走向控制核心，开始以毕生所学进行复杂的推演和操作，试图将那不稳定的门户能量，导向外部战场的关键节点。
张灵溪则瘫坐在地，望着那明灭的光柱和门户中熟悉的都市光影，感受着体内缓慢滋生的、一丝与雷霆共鸣后的奇异生机，以及对“定义”和“信息”更加深刻的疲惫感悟。
回家之路，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但此刻，他更希望这缕薪火，能先照亮眼前的黑暗，守护住那些值得守护的人和希望。
（第五卷 第九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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