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潮水缓缓退去,带着涅盘重生的力量感与坚定意志,王璟若的目光重新聚焦回现实,聚焦在眼前这滩名为王隐、散发着恶臭的烂泥身上。力量的失而复得,这超越以往的强大,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什么是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忠诚与正义,什么是必须用雷霆手段彻底毁灭的奸邪与不公。
王隐瘫在诏狱冰冷的地面上,看着眼前气势滔天、仿佛脱胎换骨、连宫廷秘制剧毒都奈何不得、宛如神魔降世的王璟若,终于彻底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像一只可悲的、被蒙在鼓里的提线木偶,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什么武功尽废,什么形销骨立,什么心灰意冷……全都是引蛇出洞、迷惑敌人的伪装!他不仅武功尽复,甚至……达到了一个他根本无法理解、如同传说般的境界!自己那点可怜的算计和狠毒,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微不足道!
王璟若的目光从回忆的冰冷与重生的磅礴力量感中收回,重新落在王隐身上,那眼神,如同九天神只俯瞰着尘埃里肮脏蛆虫,不带丝毫情感。
“现在,”王璟若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如同万载玄冰相互撞击,“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王隐。”
这声呼唤,不含任何称谓,彻底斩断了最后一丝虚伪的联系,也宣判了王隐的结局。王隐猛地发出一声绝望至极的、如同垂死野兽般的嚎叫,不知从何处压榨出最后一丝源于恐惧的力气,竟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完全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扑向王璟若!他手中寒光一闪,一直藏在袖中的、淬了见血封喉剧毒的匕首,带着他所有的怨恨、恐惧与不甘,用尽全身力气,直刺王璟若的心口!这是他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然而,他的动作,在王璟若此刻的眼中,慢得如同蜗牛爬行,破绽百出,毫无威胁可言。
王璟若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食指和中指后发先至,如同两道撕裂空间的闪电,精准无误地、轻描淡写地夹住了王隐持匕刺来的手腕!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信手拈来。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骨髓发冷的骨裂声响起!
王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手腕瞬间被捏得粉碎,森白的骨茬甚至刺破了皮肤,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一股无可抵御的、如同洪荒巨流般恐怖的内劲顺着王璟若的手指汹涌而入,瞬间行遍他全身,以摧枯拉朽之势撕裂了他全部的经脉!所有的力气顷刻间被抽空,剧烈的、席卷全身的疼痛让王隐眼前发黑,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皮囊,再次软瘫在地,像一滩烂泥般痛苦地蜷缩着,因为极致恐惧和剧痛而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口水、鼻涕、眼泪混杂着污血,糊满了整张扭曲的脸。
王璟若松开手指,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沾染在指尖的微尘。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如同烂泥般哀嚎翻滚的王隐,眼神中没有胜利者的快意,也没有复仇的酣畅,只有一片亘古不变的冰冷与漠然,仿佛在看一件毫无生命的物品。
“杀……杀了我……”王隐蜷缩在地上,涕泪横流,混合着污血,声音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扭曲变形,断断续续,“求……求你……给我个痛快……看……看在你我……毕竟曾为兄弟……我曾在义父……麾下的份上……放过……放过我的家眷……他们……他们是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他试图用最后的情分和家人的无辜来换取一丝怜悯。
“兄弟?义父?”王璟若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仿佛听到什么荒谬绝伦笑话的嘲讽,随即化为斩钉截铁的、如同冰山般的冰冷决绝,“从你勾结牛友珪,在定州举起屠刀,弑杀待你恩重如山的养父,对我这个尚在懵懂的‘弟弟’斩草除根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没有兄弟之情了,只有不共戴天的血仇。父母在天之灵,也绝不会承认你这样的畜生!”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声音如同律法般不容置疑,清晰地传入王隐的耳中:“至于你的家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们若未参与你的罪行,未曾助纣为虐,未曾享受你出卖灵魂、背叛恩义换来的血腥富贵,自有朝廷……或者说,即将到来的新秩序、新的法度,来公正地裁定他们的命运。我不会滥杀无辜,玷污自己双手,令自己与你这等卑劣之徒无异;但也不会徇私枉法,因你一人之罪而纵容可能存在的罪孽蔓延。他们的命运,掌握在他们自己过往的言行与选择之中,也掌握在朗朗乾坤、公道人心之中。”
王隐闻言,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变成了死灰般的、彻底的绝望与空洞。他知道,王璟若意志如铁,既不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也不会给他任何虚假的承诺或宽恕。他完了,他的家族,也注定要随着他这座肮脏靠山的崩塌而彻底土崩瓦解,荣华富贵,转眼成空。
王璟若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了眼睛,脏了心境。他抬起右脚,看似随意地、轻飘飘地踏在了王隐的胸口,动作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优雅,却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
“噗——”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声响,在寂静的牢房里显得格外清晰。王隐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肋骨尽碎,心脏在瞬间被那股磅礴而精准的暗劲震成了肉泥!他双眼猛地凸出,布满了血丝,几乎要瞪出眼眶,口中喷出一股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浓稠鲜血,身体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僵直不动了。脸上,永远凝固了那极致惊骇、绝望、不甘的扭曲表情,定格了他可悲又可恨的一生。
这位靠着背叛与谄媚爬上高位,最终又因骨子里的懦弱、贪婪和恐惧走向毁灭的可怜虫,终于结束了他充满矛盾、罪恶与悲哀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