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璟若得势不饶人,绝不会给盖世雄任何喘息调整的机会!来不及回气,他顺着“长虹贯日”刺破风暴的余势,手腕猛地一拧,血饮刀由极致的“刺”转为狂暴的“绞”!刀身划出一道道急促而凌厉的螺旋轨迹,如同毒龙翻身,恶蟒缠树!更为精妙的是,他下意识地带动了身周那些尚未完全平息的、被自己之前引动的紊乱气流,使它们随着刀势旋转,竟然勉强形成了一道小型的、充满切割之力的漩涡气浪,反向卷向身形不稳、旧伤复发的盖世雄!
“旋龙绞杀!”
这一式“旋龙绞杀”,在王璟若初入“见天地”境界、且是在激烈战斗中临阵突破般的领悟加持下,虽远未达到此招巅峰时那种“蛟龙出海,绞杀天地”的骇人威力,但那螺旋刀劲与牵引的混乱气流结合,竟也颇具声势,发出“呜呜”的凄厉风啸,仿佛一条刚刚苏醒、尚显稚嫩却已凶性毕露的幼龙,张牙舞爪,带着混乱与毁灭的气息,扑向受伤的猛虎!
盖世雄刚刚强行止住旋转,气血翻腾,旧伤剧痛如潮水般袭来,内息不畅,便看到这混合着螺旋刀光与混乱气流的攻击迎面卷来!他心中又惊又怒,更多的是一种被蝼蚁伤到的屈辱感。他狂吼一声,强行压下伤势,斩天刀横斩而出,一道凝练如匹练、却比之前黯淡了几分的惨白刀罡劈出,试图将这烦人的气浪刀旋从中斩断!
“轰!”
刀罡与气浪刀旋碰撞,发出闷响。螺旋气浪被从中斩开,溃散四溢。但盖世雄自己也因这强行提气出刀,气息更为窒碍,更重要的是,背部旧伤处传来更剧烈的痛楚,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浸透了内衫!他身形一晃,脚下虚浮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的虚浮,被王璟若清晰地看在眼里!他心中雪亮:对方的伤势,比想象的更重,更影响其发挥!久战之下,此消彼长,自己的机会来了!
王璟若不再急于抢攻,而是开始有意识地利用刚刚领悟的、对“见天地”之境那粗浅但有效的运用,配合血饮刀法千变万化的特性,与盖世雄展开了更有策略性的周旋。他不再试图与对方硬拼刀法精妙与力量,而是扬长避短。
他时而施展“清风拂柳”,血饮刀光变得轻柔绵密,似慢实快,刀锋划出一道道曼妙的弧线,并不与斩天刀硬碰,而是贴着对方刀身游走、牵引、借力打力,将盖世雄那狂暴却因伤痛而略显僵硬的刀势引得偏离轨道,消耗其本就不畅的气力;时而脚下踏出“幻影迷踪”步法,配合精妙的身法转折,身形在方寸之地急速闪动,留下道道虚实难辨的残影,迷惑对手的判断,干扰其锁定,同时刀招忽左忽右,神出鬼没,让盖世雄不得不分心应对,无法全力进攻。
偶尔,当盖世雄因伤痛或招式用老出现稍大的破绽时,王璟若便会抓住机会,骤然爆发!一式“惊雷破云”骤然使出,身形如电光般连续闪烁突进,手中血饮刀更是快如疾风闪电,瞬间连斩九刀!一刀快似一刀,一刀重似一刀,刀刀相连,如同九道惊雷连环炸响,冲破乌云,带着沛然莫御的爆发力,劈头盖脸地斩向盖世雄!逼得盖世雄不得不凝神聚气,以更耗真气的方式挥刀硬挡,每一次硬挡,都牵动背部伤势,让他额角青筋暴跳,冷汗渗出。
王璟若的刀法,开始渐渐脱离最初的生涩与被动,越来越灵动,越来越富有灵性。血饮刀在他手中仿佛渐渐苏醒,与他心血相连。那些刀招早已不再是当年林安南传授他时那般被动地拆解使用,而是根据瞬息万变的战况,信手拈来,衔接转换渐趋圆融自如,甚至开始出现一些临场的、超脱原招式的精妙变化。
更重要的是,他对周身天地元气的牵引与运用,随着这场高强度生死搏杀的持续,如同被铁锤反复锻打的精铁,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越来越深刻。
虽然依旧远远达不到林安南和萧不义那种“天地即我,我即天地”、操控由心、几近圆融无暇的极高境界,但也已能初步做到以自身那融合阴阳、刚柔并济的真气为引,略微“搅动”、“引导”身周数尺范围内的元气流动。或形成细微的气流迟滞、旋涡,干扰对手的动作连贯性;或略微增幅自身刀招的瞬间速度与穿透力道;或化解、偏转部分袭来的凌厉刀气余波。这种运用还很粗糙,消耗也大,但在此消彼长的战斗中,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盖世雄越打越是心惊,越是憋闷,越是狂躁。他发现自己那曾经无往不利、令无数高手闻风丧胆的疯魔刀法,越来越难以触及王璟若的本体。对方的刀法固然精妙,身法固然灵活,但更让他难受的是那种无处不在的、细微却讨厌的环境干扰。有时明明算计好了角度速度,可以一刀切开对方的防线,但往往出手之时,自己的身法或刀势就会莫名地受到一丝不易察觉的阻滞,仿佛陷入了看不见的泥沼之中,导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有时对方刀招袭来,明明招式力道一般,但临近身前时,威力似乎凭空增加了几分,速度也快了一丝,让他不得不临时加大力道格挡或闪避,消耗更大,对伤势的负担也更重。
而自己背部的旧伤,在一次次的发力、变向、硬拼中,痛楚越来越清晰剧烈,如同附骨之疽,隐隐有牵动内息、导致真气运行不畅的趋势,手臂也开始感到酸麻。
“这小子……竟在拿老子当磨刀石?用老子的疯魔刀法来锤炼他刚刚突破的境界?啊——!”盖世雄心中又惊又怒,一股强烈到极点的屈辱感混合着被轻视的暴怒,如同岩浆般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成名数十载,凶名赫赫,横行天下,能与其匹敌之人,就算放眼天下,也不过屈指可数,又何时被人如此当做试炼石、垫脚石?更何况对方还是曾被他亲手废掉丹田、视为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的小辈!这种落差与耻辱,让他几乎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