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临渊端起茶盏,嗅了嗅茶香,并未饮用:“顺势而为,因势利导。因果之论,在于人心,而非器物本身。就如同这杯茶,善饮者清心,不善饮者乱性,是茶之过吗?”他放下茶盏,目光再次落在那方砚台上,“至于这砚台,污迹虽存,然石心未改。若遇识者,细心涤荡,未必不能重现‘墨雨’之妙。关键在于,如何‘涤荡’。”
苏九卿眼中闪过一丝异彩。简临渊这番话,既回应了她的警示,表明了他自有分寸,更隐隐点出了他对那方砚台异常之处的洞察以及潜在的解决思路。这绝不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能有的见识和机锋。
她沉吟片刻,忽然道:“说起涤荡,我最近偶得一小块奇石,性质奇特,遇水则显温润,遇油则现污浊,正不知如何处置。简同学见解独特,可否帮我品鉴一番?”说着,她从柜台内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块鸡蛋大小、表面粗糙呈灰白色的石头,毫不起眼。
简临渊目光一凝。这并非普通石头,而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试金石”,在前世常用于检测物品是否沾染邪秽或蕴含特殊能量。苏九卿此举,已近乎赤裸裸的考验。她想知道,简临渊是否真有能力“辨识”甚至“处理”这些非常规的事物。
简临渊没有推辞,伸手拿起那块石头。指尖接触的瞬间,他体内《蛰龙诀》修炼出的那丝微弱气流自动加速运转,而石头内部,似乎也有一丝极淡的灵韵与之呼应。他不动声色,将石头在指尖摩挲片刻,感受着其内部那点微弱的“灵性”,随即将其轻轻置于那方旧砚的污迹之上。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灰白色的石头在与砚台污迹接触的部位,颜色开始发生极其细微的变化,由灰白渐渐转向一种极淡的青色,而砚台本身并无任何变化。
“石性清灵,遇浊而显青。”简临渊将试金石放回锦盒,淡淡道,“此石确是涤荡之佳品。至于这砚台,污秽已浸石髓,寻常清水恐难洗净。或可以晨露调和朱砂,辅以松针,慢火轻煎,取气而不取质,以清气浸润,或可渐消其阴滞。”
他说的办法,并非现代化学清洗,而更像一种古老的、带有某种仪式感的“驱邪”或“净化”术!这正是苏九卿想确认的!
苏九卿脸上的从容终于被一丝真正的震动所取代。她深深地看着简临渊,仿佛要重新审视这个少年。“简同学……真是博闻强识。此法……甚妙。”她收起锦盒和砚台,态度明显比之前更郑重了几分,“看来,顾北辰找你,未必是看走眼。城西那盘棋,或许真需要你这样的‘变数’。”
离开漱玉斋时,日头已高。简临渊知道,他已初步通过了苏九卿的“试探”。这不仅展示了他对“异常”物品的认知,更暗示了他可能具备某种“处理”能力。他在这个隐藏世界中的“价值”,已然显现。
然而,现实的麻烦从不单独到来。刚走进校门,赵强和几个跟班就堵住了他的去路,这一次,他们脸上不再是单纯的嚣张,而是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阴狠。
“简临渊,彪哥要见你。”赵强压低了声音,眼神凶狠,“放学后,后巷老地方。别想溜,除非你不想你妹妹安稳毕业!”
李阿彪终于忍不住要亲自下场了。是因为上次他轻易化解了讨债的危机,还是因为……他接连与顾北辰、苏九卿接触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某些人的耳中?
简临渊面色平静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却让赵强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告诉李阿彪,”简临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我会准时赴约。也让他记住,动我身边的人,代价他承受不起。”
说完,他不再理会这几人,径直走向教室。那背影挺拔孤直,仿佛不是去面对一场校园霸凌的升级,而是去赴一场早已注定的……鸿门宴。
教室窗外,天空湛蓝。简临渊坐在座位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划过。顾北辰的科技商业棋局,苏九卿代表的古老隐秘世界,以及眼前李阿彪这种上不得台面却直接威胁到妹妹安全的市井纠葛——三条线,三个不同层面的挑战,已然交织在他面前。
他需要力量,需要更快地提升这具身体的实力,也需要尽快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哪怕是最微小的势力支点。李阿彪的邀约,是危机,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名正言顺地斩断过去所有纠缠,在这座城市底层立威的机会。
《蛰龙诀》的修炼必须加快。而今晚,或许就是检验初步成果的时刻。
简临渊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却坚韧的气流。山雨欲来,风已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