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清言于西域沙海浴血奋战、最终攻克黑石堡的同时,万里之外的帝都长安,一场针对他的、精心策划的致命风暴,已悄然酝酿成熟,并在他凯旋归途的关键时刻,猛然爆发!
风暴的源头,起于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涟漪。
这一日,一位名叫常贵、在宫中负责打理园林杂役、平日里毫不起眼的老太监,不知受了何种“感召”或是被何种巨大的恐惧驱使,竟跌跌撞撞地跑到内务府总管面前,涕泪横流地叩首告发!他声称,数日前深夜,他因职责巡查至忠国公府附近时,曾亲眼瞥见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翻入府邸后墙,形迹可疑。当时他心中害怕,未敢声张,但连日来寝食难安,总觉得事关重大,思前想后,终究不敢隐瞒,特来禀报!
内务府总管初时并未太过在意,只当是这老太监眼花或小题大做。然而,几乎是与此同时,京兆府也接到了一名游方道士的匿名举报。那道士言之凿凿,声称自己夜观天象,见帝星与辅星皆被一股来自城东南的邪秽黑气所缠绕,主大凶之兆!而城东南,勋贵府邸林立,其中最为显赫者,正是忠国公府!
两条看似互不关联、来源卑微的线索,指向了同一个目标,立刻引起了有关方面的警觉。消息很快便被呈递到了摄政王萧绝和小皇帝萧宸的面前。
萧绝闻报,眉头瞬间锁紧,脸色阴沉得可怕。巫蛊厌胜,乃是宫廷最深、最毒的禁忌!无论真假,都必须彻查!
他当即下令,由龙骧卫指挥使亲自带队,联合内务府、刑部官员,并特意传召了那位告发的太监常贵和指认方位的游方道士(虽匿名举报,但其人很快被“找”到),直奔忠国公府!
此时的忠国公府,因主人沈清言远在西域,府内只有一些仆役和留守的少量护卫。面对突如其来的大队禁军和朝廷重臣,府中上下皆惊慌失措。
常贵在禁军的押解下,颤巍巍地走在前面,目光躲闪,却又异常“坚定”地引着众人穿过前院,绕过回廊,直奔后花园。他的手指,最终停在了一处假山石旁的、看似毫无异样的松软土地上。
“就……就是这里……那晚,那黑影就是在此处……停留了许久……”常贵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龙骧卫指挥使面色冷峻,一挥手:“挖!”
几名如狼似虎的禁军士兵立刻上前,挥动铁锹,开始挖掘。周围的官员、侍卫,乃至被允许在一旁“见证”的少数宗室和重臣,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着那不断加深的土坑。
空气仿佛凝固了。
突然——
“铛!”
一声金属与硬物碰撞的轻响!
一名士兵惊呼:“有东西!”
挖掘的动作更加小心。很快,一个密封的、散发着淡淡霉味和异香的黑色木匣,被从尺许深的泥土中起了出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龙骧卫指挥使亲自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木匣的卡扣。当匣盖掀开的刹那,一股阴冷邪异的气息仿佛扑面而来,让离得近的几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匣内,红绸衬底上,赫然躺着两个雕刻粗糙、形态扭曲的桐木偶人!
偶人身上,以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朱砂,清晰地书写着两行生辰八字——一行属于当今皇帝萧宸!另一行,赫然是摄政王萧绝!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偶人的胸口、四肢、额头,密密麻麻地扎满了细长的银针!针尖在阳光下反射出幽蓝的光芒,显然淬有剧毒之物!
“嘶——!”
现场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人证(老太监常贵、游方道士)!
物证(邪异偶人)!
埋藏地点(忠国公府后园)!
动机(诅咒君王与摄政王)!
一切“证据”都完美闭环,形成了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铁案”!
“陛下!王爷!” 龙骧卫指挥使捧着那邪气森森的木匣,声音沉重,“证据……确凿!”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宫,继而以野火燎原之势席卷了整个帝都朝野!
“沈清言行巫蛊厌胜之术,诅咒陛下和王爷!”
“人赃并获!就在他自家后花园挖出来的!”
“那偶人邪门得很,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金銮殿上,小皇帝萧宸看着被呈送上来的、那两个扎满毒针的偶人,尤其是看到上面属于自己的生辰八字时,小脸瞬间吓得煞白,又惊又怒!他虽年幼,却也深知巫蛊之祸的可怕,这是直接威胁到他性命和皇位的恶行!他对沈清言的那份依赖与好感,在涉及自身最根本安危的恐惧面前,瞬间动摇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背叛的愤怒与后怕:“沈……沈师傅他……他怎能如此?!”
而早已对沈清言和萧绝新政恨之入骨的世家官员们,更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起鼓噪!
“陛下!王爷!巫蛊厌胜,十恶不赦!沈清言此獠,身受国恩,却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其心可诛,其罪当剐!”
“此乃动摇国本之大案!必须严惩不贷,以正朝纲,以安天下!”
“请陛下、王爷即刻下旨,将沈清言明正典刑,夷其三族!”
要求严惩沈清言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似乎在一夜之间,那位刚刚在西域立下不世之功的“文曲星”、“沈阁老”,就成了人人喊打、罪该万死的逆臣贼子!
摄政王萧绝高踞王座之上,面容笼罩在一片冰寒的阴影之中,无人能看清他此刻的眼神。他放在扶手上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整个京城,都被这“证据确凿”的巫蛊大案,拖入了一场巨大的漩涡之中。风暴的中心,是那个尚在归途、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的沈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