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后的第三日,京城的晨雾比往日更浓,寒门客栈的大堂里冷冷清清,只剩几个没中榜的士子闷头喝着冷茶,空气中弥漫着失落与不甘。陈默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摆着一张摊开的草稿纸 —— 那是他考前默写的策论提纲,上面的 “玄械联防”“边民自给” 等字样被他反复摩挲,纸角都起了毛边,却依旧无法成为证明清白的铁证。
“陈兄,御史台那边还是不肯收状纸。” 周明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怒气,手里捏着一张被退回的诉状,“他们说‘无原始考卷佐证,仅凭草稿纸无法立案’,还说我们是‘落榜士子恶意揣测,扰乱朝纲’!”
陈默接过诉状,只见上面 “春闱舞弊” 四个字旁,被御史台的官员用朱笔批了 “查无实据,驳回”,字迹潦草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冷漠。他苦笑一声,将诉状放在桌上:“我早料到会这样。草稿纸没有考场的封印,也没有考官的批阅痕迹,他们想不认,我们也没办法。”
周围几个寒门士子凑过来,有人攥着拳头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李坤顶替功名,张敬之逍遥法外?我们寒窗苦读十几年,难道还比不过一个靠关系的纨绔子弟?” 这话戳中了众人的痛处,大堂里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有人甚至红了眼眶 —— 春闱是他们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舞弊的存在,无疑是断了他们的生路。
陈默看着众人激动的模样,心里既温暖又沉重。他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诸位兄台,我知道大家心里委屈,但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张敬之有李嵩党羽撑腰,御史台暂时不会为我们做主,可我们也不是毫无办法。”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在北境有朋友,已传信过去,不日便会有人来京,帮我们找到原始考卷,到时候再联名上书,定能让舞弊之事水落石出。”
“真的?” 周明眼睛一亮,“陈兄,你北境的朋友可靠吗?别到时候……”
“放心。” 陈默坚定地说,“他们不仅能找到考卷,还能证明考卷被篡改 —— 北境有一种特殊的‘符文技术’,就算字迹被覆盖,也能还原原始内容。” 他没有细说符文拓印纸的细节,怕走漏消息被张敬之察觉,只笼统地提了技术,却已让众人燃起了希望。
就在这时,客栈门口走进来一个挑着货郎担的男子,身着灰布衫,头戴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他走到柜台前,买了一碗茶,看似随意地扫了一眼陈默所在的桌位,随后从货郎担里取出一个布偶,放在柜台上,对掌柜说:“麻烦掌柜的,把这个交给青州来的陈公子,就说是他家乡的亲戚托我带来的。”
陈默心里一动 —— 这是他与林忠约定的暗号,“家乡亲戚” 指的就是太子的人。他起身走到柜台,拿起布偶,入手沉甸甸的,触感不对,拆开布偶的缝线,里面果然藏着一张折叠的纸条,还有一小块玄铁 —— 玄铁上刻着太子府的徽记,是信物。
他回到座位,借口 “去后院如厕”,带着布偶走进后院。后院里堆着几捆柴火,风一吹,树叶 “沙沙” 作响,正好掩盖谈话声。陈默展开纸条,上面是林忠的字迹,墨迹还带着几分湿润,显然是刚写不久:
“陈先生,定北王与苏姑娘已离北境,三日内抵京,携符文显影剂与探测器,可还原原始考卷。太子已协调工部侍郎,三日后卯时以‘清点古籍’为由,带二人进入翰林院库房(废卷存放处),需先生届时提供考房号(天字七号)与考卷特征(末尾有淡墨星纹),方便定位。
张敬之已察觉流言,派眼线监视客栈,近日勿外出,避免被抓把柄。李坤昨日在酒楼炫耀‘考卷是托人改的’,已被太子的人记录,可作为旁证。”
陈默握紧纸条,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将纸条塞进柴火堆里烧掉,灰烬用泥土埋好,又将那块玄铁藏进书箱夹层 —— 这是进入翰林院库房的信物,绝不能丢失。
回到大堂时,他看到那个挑货郎担的男子已经离开,柜台后的掌柜对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 “已明白”。周明凑过来,小声问:“陈兄,是不是有消息了?”
陈默点头,压低声音:“三日后,我们就能拿到证据。这段时间,大家尽量待在客栈,别外出惹事,以免被张敬之抓住借口。另外,若听到李坤炫耀舞弊的消息,记得悄悄记录下来,越多旁证越好。”
士子们纷纷应下,原本沉闷的大堂,渐渐有了生气。有人拿出笔墨,开始整理李坤平日里的言行,有人则回忆春闱时的细节,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被舞弊的士子,一起联名上书。
陈默回到房间,关上门,从书箱里取出那叠符文拓印草稿,小心翼翼地铺在桌上。他看着草稿上隐性的能量纹路,想起苏清鸢临行前的话:“这些纹路会记录你的每一笔,就算原始考卷被藏起来,只要找到,就能还原真相。”
窗外,一个身着灰衣的男子正贴着墙根,偷偷观察着陈默的房间 —— 那是张敬之派来的眼线,见陈默闭门不出,只当他是 “落榜后心灰意冷”,便悄悄退去,回去禀报张敬之 “陈默无异常,似要离京”。
陈默透过窗缝看到眼线离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走到桌前,开始收拾行李,故意将几件旧衣服放在显眼处,装作 “准备离京” 的样子 —— 这是为了迷惑眼线,让张敬之放松警惕,为三日后的翰林院库房之行,减少阻碍。
夜色渐深,京城的灯火次第亮起。陈默坐在桌前,借着油灯的光,反复看着林忠送来的纸条内容,在心里梳理着三日后的流程:卯时,林忠带工部侍郎来客栈接他,持玄铁信物进入翰林院库房;苏清鸢用探测器定位原始考卷,显影后用符文水晶记录;太子的人在外接应,防止被掌院发现……
每一个环节,他都在心里过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他知道,三日后的行动,不仅关乎他的功名,更关乎玄械技术在京城的立足,关乎无数寒门士子的公平 —— 他绝不能失败。
客栈外,风声渐紧,像是在预示着三日后的风暴。陈默将书箱锁好,吹灭油灯,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想着北境疾驰而来的快马,想着苏清鸢手中的符文设备,想着即将揭开的舞弊真相,心里充满了期待与坚定 —— 这场围绕春闱的暗战,终将在三日后,迎来决定性的一刻。